期中考试如期而至。
夏之监考了整整两天，数学考试结束之后，数学教研组的教师就集中起来分配阅卷任务。
这一次期中考正遇上市里调研，二中格外重视，要求所有试卷批过之后还要交换复查一遍，而夏之毫不意外又被多分配了阅卷任务。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所有学生都开始放飞自我的时候，他还在办公室里加班批试卷。
他被年级组长叫出来的时候，刚过教职工的下班时间，学生大部分都离校了，没有离校的也只剩下帮忙准备第二天校运会的各班班干。
年级组长皱着眉头，手里抖着几张试卷，最上面的一张字迹龙飞凤舞，批在上面的一个个红叉格外明显。
夏之一眼认出了这个字迹，又扫了一眼试卷边缘的姓名，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等着年级组长开口。
年级组长层层叠叠的皱纹中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夏老师，你们班林疏这次考试，怎么突然不交白卷了？”
夏之担心他误会林疏作弊，连忙解释：“林疏这次考试前复习的很认真，我能保证他绝对没有作弊。”
年级组长干笑了一声，指着试卷上的红叉说：“这个分数我也看得出来没有作弊。但是怎么偏偏就在市调研的时候不交白卷了呢？”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夏之琢磨不透他的意思，慢慢道：“林疏这学期学习挺用功的，虽然基础比较弱，但是总体态度还算端正，也已经向我保证过考试不会再交白卷了。”
“夏老师，你刚来可能还不清楚，”年级组长不耐烦地说，“像这种市调研，如果他交白卷的话，我们可以直接记他缺考，不计入成绩。但是，”他把手里几张试卷抖得哗哗响，“偏偏这个时候他不交白卷，六门主科没有一门及格。”
年级组长义愤填膺：“整个年级不及格的才多少人？这不是故意拉低我们的及格率吗？你看看！”
夏之沉默地把试卷接过来，慢慢翻看。
他见夏之没出声，以为夏之也认同他的话，言辞愤慨道：“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赶着调研的时候拖后腿，成天就知道打架闹事，像林疏这种走后门进来的学生再怎么学都是没用的。”
他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同情，但是看向夏之的眼神里却夹着幸灾乐祸，“夏老师你带这样的学生想必很辛苦，也别生气了，告诉你们班林疏，下次再有市里的调研考不用答了，直接交白卷就行……”
“我没有生气。”夏之突然开口，定定地看着他，“恰恰相反，我对林疏这次考试很满意。”
他无视年级组长微变的脸色接着说，“一个月以前，我让他做这样的模拟卷，他一题都做不出来，连蒙带猜，选择题撞对三个拿了九分。”
夏之把林疏的数学试卷翻出来给级长看：“但是现在一套没有做过的题，他能拿39分，这就是进步，而且比起分数我认为更重要的是他的态度。”
夏之把其他科目的试卷挨个抽出来：“这些题目大部分他可能都不会，但是他愿意去试着做一做，每一科他都没有放弃，我很欣慰。”
“林疏近来表现很好，学习也很努力，您不用担心。”夏之表情平和，语气却透着几分骄傲，连头顶那绺翘起来的头发都自豪地晃了晃，“不好意思，先前我确实不知道有这样的处理方式，不然我一定会对林疏更上心一点。”
夏之礼貌地笑，把试卷又放回级长手里，“我会督促林疏学习的，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下次考试一定能取得更大的进步，谢谢刘老师，让您费心了。”
年级组长脸色很不好看，尴尬地笑了一下，握紧手里一叠试卷走掉了。
夏之脚步轻快地走回自己座位，完全没把刚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明天见到林疏得表扬他一下，夏之想，心情愉快地拿起红笔继续批试卷。
我的学生，谁都不能欺负。
夏之那位弱小可怜、差点被校方欺负的学生，正满脑子惦记着向他讨什么奖励。
难得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不能浪费！
其实也不是多期待啦，但是既然夏之都这么说了，那不要白不要。
请吃饭的话太随便了，而且夏之本来就没什么钱，还不如他林疏自己做；讲题啊补习啊什么的这些每天跑办公室就可以，也不必用在这个地方；要是叫夏之请他去看电影……
林疏的脑海中浮现出在昏暗的电影院里，两个人并排坐着看电影的场景。
哎这也太奇怪了，又不是约会……不对不对，我怎么可能会想和夏之约会。
……
男人和男人不能叫约会，只是一起出门，这也很正常，就像和程煜一起出去一样，没什么奇怪的。
再说一起出去也不是一定要去看电影啊，一起去逛超市也不错，买点新鲜的食材回来，做一桌好吃的，让他为自己身为一个成年人还不会做饭感到羞愧……
林疏仿佛看见夏之捧着碗，坐在他对面，夸他做饭好吃，油脂把嘴唇润得晶亮。
他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你……饿到盯着菜咽口水这么夸张？”程煜表情复杂地看着他，“饿了就赶紧吃啊。”
林疏翻了个白眼没理他，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
“这个红烧肉味道不错，酱香味足，吃起来也不腻。”程煜咬了一口红烧肉，一反常态地给出了点评，“怎么做的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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