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觉得林疏其实应该是不缺人陪他吃饭的，“陪他吃饭”这种事情也算不上什么奖励，只是已经答应好给他奖励就不好收回去了，况且林疏看起来似乎真的很需要有人陪他吃饭的样子。
林疏自己可能没有察觉，他每每提出什么要求时，眼神里总是像在催促对方“你怎么还不答应”，但是脸上从来都是带着一副“你不答应也无所谓”的表情，大概是怕被拒绝所以要先用不在意的样子小心翼翼伪装自己。这幅样子每每看得夏之心软，总是忍不住向他妥协。
果然林疏的情绪明显雀跃起来，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嘴角忍不住地往上翘，看得夏之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直到林疏兴冲冲地提议“那就从明天开始”，要去他的职工宿舍做饭，夏之才坚决婉拒了这个提议，最后好说歹说，才以自己“周日去补课时会留下来吃饭”让林疏勉强同意，并且答应了周日会早点到。
事实上他每周日去林疏家补课几乎都会被留下来吃饭，每一次也都是早早就到的，但是林疏似乎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他便又承诺了一次。
夏之起初还担心过自己每次留下来吃饭会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留过两三次后他就意识到林疏确实是一个人在住。除了刚刚开学时分别见过一次林疏的哥哥和妹妹，这么长的时间竟没有见到过他的任何家人，偶尔夏之试探性地问起，林疏就岔开话题避而不谈。
也不知道这家庭关系是差到了什么地步。
第二天难得能休息，夏之的精神也放松，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事情，一路慢悠悠晃回去。快走到宿舍时，他突然想起自己许久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了。
“喂，夏之呀。”久违的母亲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夏之的脸上也不自觉带上了笑。
“妈。最近没顾上给你们打电话，家里还好吧？爸身体怎么样？”
“哎哟都好都好！”夏之隔着电话也能想象母亲在电话那头笑弯了眼，“我和你爸都好得很哪，不用操心！”
夏之稍稍放宽了心，“我明天再打点钱回去，家里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不用不用！”夏母连忙说，“家里一切都好，你自己注意身体，要吃好一点，不要太劳累……”
夏母絮絮叨叨嘱咐了一通，又问起他的工作情况。夏之不想家里担心，也只说“都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夏母想了想，又问，“你上次不是说有个学生不听话老惹事，现在怎么样啦？”
夏之上一次打电话回去还是刚开学的时候，正好是被林疏把两个人一起锁进器材室的那个周末。他和林疏斗智斗勇心力交瘁，打电话回家的时候没忍住多说了两句。
当初那么不服管教的小孩，也不知道是怎么就转了性。“现在特别乖。”夏之不自觉浮起淡淡笑意。
“我就说嘛，我们小夏老师这么好，哪有收服不了的学生。”夏母得意道，电话那头远远传来说话声，“哎，老夏喊我呢，妈先不说了，你放假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好，快去吧。”夏之放下电话，想起每次回家，窗外都挂了一长串的腊味。父母怕他一个人在外面吃不好，必要好吃好喝折腾几天，等他走的时候还要给他塞上一箱吃的。他默默盘算着下次什么时候放假有时间回家看看，脑海中突然闪过林疏一个人住的那间空荡荡的房子。
夏之把记事本从包里翻出来，查看了一眼家长会的时间。
有机会得跟他的父母好好谈谈。
林疏回到家开始大扫除。自从夏之开始给他上家教，他打扫卫生的频率就显著提高，连每周过来专门打扫卫生顺便照顾他的阿姨都夸他近来整洁不少。
林疏先把客厅打扫干净----夏之每次过来，就坐在客厅的大餐桌上给他辅导。他拄着拖把，站在自己卧室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夏之从不会进里面的房间，虽然没什么必要，但是万一被夏之看到房间里乱糟糟的就丢人了。
他把拖把倚在门框上，把床上椅子上散落的衣服一件件收起来。挂进衣柜里的时候，他看见衣柜底部叠了两件眼生的衣服。
林疏拿出来展开，像是心脏突然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捏了一下，酸涩和悸动在胸腔里蔓延开。
是夏之的衬衫和牛仔裤。
他送喝醉的夏之回家的那天被吐了一身，等夏之清醒过来怕他着凉，就拿了自己的衣服给他。他没把这件事放心上，衣服也忘了还回去，大概是阿姨洗好衣服顺手就叠进了衣柜里。
是夏之的衣服……
他心里这么想着，忍不住把衬衫拿近了一些。
他又想起夏之身上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是很清淡的味道，闻起来很舒服，他穿走这件衬衫的那天，从衬衫上也闻到过相同的味道。
不知道那个味道还在不在。他轻轻嗅了一口。
大概心理作用，在他惯常用的洗衣液的底下，似乎还残留着夏之的味道。
他忍不住又深深地吸了一口，鬼使神差地，像做贼一般，把衬衫罩在脸上。
他想起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是在那间破旧的器材室里。夏之倚在坐垫上睡着了，他受不了器材室里的霉味，夏之身上的味道让他舒服很多。他勉为其难地往夏之身边凑了凑，想着应该不会被发现。
呼吸之间，衬衫上的味道似乎淡了许多。他闭着眼睛，把衬衫上的纽扣一颗一颗解开，让衬衫更大面积暴露出来，埋头进衬衫当中。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大概是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他控制不住地想起这件衬衫里面的风光。
他看过，还摸过，在器材室里不小心掀起来的T恤下面，在夏之宿舍睡迷糊了的他的怀抱里，白皙的精瘦的，温热的柔软的，带着夏之特有的气息，就像此刻他抱着的这件衬衫一样，全部被他抱在怀里。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柔软细腻的腰肢，平坦光滑的胸口，滑过喉结，最后到达淡粉色的，柔软的嘴唇。
他低低地喘了口气。
夏之的味道和自己的味道混杂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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