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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度的闹钟五点钟就响了，睡迷糊了的叶初以为是自己的手机，摸索着把闹钟给关了。

陈一度愣了半分钟的神，靠意志力坐起来，看了眼时间，给了叶初一脚，匆忙地起身穿衣服。

睡得好好的挨了踹的叶初哼唧了一声，拿被子蒙着头继续睡。等到陈一度洗漱好了回来拿手机的时候，看见叶初仍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也不勉强他起床了，跑去隔壁喊摄像开工。

他们早上要去拍一组渔民出海前的祭拜场面，还有渔船出海的全景。

到码头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有零星的渔民正在整顿查检，摄像的同学去神庙门前昨天找好的位置拍摄拜神的人，陈一度跟自己认识的伯伯打过招呼以后，找了个不碍事的位置待着，升起小无人机进行海上的航拍。

太阳越升越高，渔船们渐渐远去，海上隐约有陈一度听不懂的民歌，听起来有些忧伤。大概是在倾诉对心上人的思念。他兀自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中，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他的思绪。

姗姗来迟的叶初嘴里叼着袋牛奶喊他：“我来了我来了！咱们开始拍吧！摄像人呢？还没起？”

“……”陈一度收好无人机，朝不靠谱的家伙瞥了一眼，往家的方向走，“回吧。”

叶初跟上他，还没搞清状况：“怎么不拍了？又改剧本了？怎么天天改剧本啊？”

“多喝点奶，补脑子。”

“什么意思？你骂我没脑子？我跟你急了啊！哎你等等我！到底拍不拍了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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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进行到傍晚的时候差不多就拍完了，他们跟陈一度奶奶告别，赶上最后一趟回城的大巴回学校。

两天的行程满满当当的，坐在回城大巴上大家都觉得累得不想说话，连陈一度都不例外。

叶初坐在陈一度后排，胳膊放在陈一度椅子上垫着脑袋，跟陈一度说：“你奶奶现在一定很难过吧。”

陈一度一愣：“什么？”

“来了好多人，热闹开心了两天，又都走了。这比没人来的时候还要觉得孤单。”叶初说完，往后仰靠着自己的椅背。

陈一度没想到叶初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心思还挺细腻的。

等到下了车，一部分同学打车回学校，也有住的比较近的同学回家住一晚。

陈一度先给奶奶去了个电话，说自己安全到站了，又叮嘱她门窗关好不要进去什么小动物。他正聊着，看见叶初自己一个人打了辆车，叶初也看见他了，说了声“我回家”就上车走了。

天已经黑了，路边亮着各色的招牌霓虹，陈一度莫名有种和这个城市疏离的感觉。父母虽然都很忙，但对他其实挺关心的，可能是因为被爷爷奶奶带大的，他总觉得在奶奶身边的时候才有归属感。

奶奶又和他说了几句，便要挂电话：“电话费贵的，而且手机有辐射，你呀不要天天捧着手机玩，快回去休息吧。”

陈一度应了声“好”，挂断电话以后，他没有打车，也没拿手机导航，凭着印象中的路线向着学校的方向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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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初本来不打算回家的，可是在大巴上跟陈一度说完他奶奶会孤单的，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自己的老爸，想到前两天他爸因为一个小时没联系上他就报警了的荒唐事。

忽然觉得他爸也挺可怜的。

所以他决定回去看看他爸。

为了给叶爸一个惊喜，叶初没提前跟他爸说要回家吃饭，这样子的惊喜有两种可能的结果，要么是正好赶上家里吃饭或者他们吃完饭了再给他做一顿，要么是他爸出去应酬了不在家。

但总应该在明天上学之前能见一面吧。

叶初脑补着第二种结果中，因为应酬而错过和儿子吃饭的爸爸深更半夜回到家，带着一身酒气地走进儿子房间，替他掖好被子，说不定还摸了摸他的脸蛋。

想想眼眶都有点发酸。

出租车一进小区，叶初就迫不及待地往家跑，等明年他去外地上大学了，那时候想见爸爸一面都不容易了。他爸这两天一定担心着他的安危，说不定两鬓又添了几丝白发。

哎，他真是个不孝子，只知道给爸爸添乱，都不心疼他的老父亲。

“爸！我回来了！”叶初按开指纹锁，推门就喊人，连鞋子都没换就跑去客厅。

客厅里只开了盏不太明亮的落地灯，唱片机放着上个世纪的音乐，长方形饭桌上摆着白色的香薰蜡烛和红色玫瑰花。

而穿着衬衣的叶初他爸腿上正坐着叶初的小妈，小妈穿着艳红色的真丝吊带长裙扭着白皙的脖颈错愕的看着他这不速之客。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叶初后退了两步，挥了挥手：“对不起，打扰了。”

他“砰”的一声关上门，沿着来时的路往外走。

去他妈的掖被子摸脸蛋，他爸就是想确认一下他死没死，死了赶紧生二胎！

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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