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情就很清晰了，沈离七第一次在魔化之后仍然保留着自己的理智，她很理智地放了一把火把城中的妖族全部烧死了，当然，也包括城里的人族。
她很快因为灵力消耗太快，晕了过去，直直从城墙上落了下去，好在此时李流云赶来，截住沈离七，并拍灭沈离七衣裙上的火焰，把她带到了河边。
再后来，方也圆就赶来了。
时间全部掐得刚刚好，沈离七想，所有想要保护的人全部死在了她的面前。
凰目城里阿芝姐的笑颜，赵枫煮的还没有吃完的面，李自昌和一众修士，他们就这样，就在一场小小的战争中消失了？永远永远地消失了？
沈离七眼睛里的青色慢慢暗淡了下去，直到变成了纯正的黑色，方也圆放下心来，但是很快又察觉到异样，“你的眼睛……”
沈离七用一只手碰了碰自己的右眼，“从小的时候起，我的眼睛就已经是这样的了。”
她没有再去理会方也圆，转身朝向李流云，“流云，你哥曾经向我请求过，让我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李流云一怔，很快双眉一竖，“你休想！”
沈离七点点头，“想来也是，那这样如何，你暂时留在我身边，我会把我所有的知识倾囊相授，你可以在任何你想走的时候离开我，或者你如果还是恨我，也可以在你认为合适的时机刺杀我，只要你能成功，不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
这几乎就是完全没有可以拒绝的理由的约定，李流云惊异地看了一眼沈离七，发现沈离七实际上也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少女而已，算起来也不过只比她大了半岁而已，不过因为是国师姜白夜的弟子，肩上就要负担起比常人都要重得多的担子，眼睛里就要承放下比常人都要浓稠的疲惫。
李流云叹了一口气，此前她对沈离七的感情非常复杂，有钦佩，有敬畏，有愤恨，有怨恨，但是这是她第一次对眼前的少女产生了同情，她暂且把失亲之痛放下，“这么好的条件我干嘛不答应？我告诉你，我很能吃的，就算杀不死你，我也至少要吃穷你！”
李流云突然间的转变让沈离七一时之间摸不到头脑，“你……”
“我怎么了？”流云反问。
沈离七摇了摇头，她透过流云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失去了家乡仍然要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倔强女孩子。
方也圆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他直觉自己不应该插手，所以即使当时沈离七抛出那样一个惊世条约，他也仅仅是挑了挑眉，扫了一眼那个瘦弱的女孩子，暗自觉得那个叫流云的女孩子要杀了沈离七可能得等到下辈子了，因为他会保护她。
所以无论后面发生了什么，他都只是在旁边负着手安静地看着，一直到流云的态度稍微软化了一点，他才抬眼看了一眼这个女孩，恍然间他觉得流云好像就是过去的沈离七，他摇了摇头甩掉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走到了沈离七身边，轻声说道，“阿七，对不起，我来晚了。”
沈离七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尽力了。”沈离七在刚开始的气愤和怨恨过去之后，冷静了下来，看见了方也圆脏污的衣角，惨白的脸色，和身周隐隐凌乱的灵力气息，她知道，方也圆在这件事里是无辜的。
这些事，归根结底也怨不到别人身上，是自己还不够强，不能保护好自己在乎的人，耳边似乎又是那个女人略带诱惑的声音，“想变强吗？这捧青色的火焰足够你在这个世界上保护任何一个人了，来吧。”
方也圆敏锐地感觉到了身边沈离七身上气息慢慢变化，这种变化让方也圆非常忧心，因为刚才那丝怨气让方也圆意料之外地感觉到了与他相似的神的气息。
“阿七，我们要不要进去在看一看有没有幸存者？”方也圆只好绞尽脑汁搜刮出一个蹩脚的托词打断了沈离七的思绪，只是他一说，就发觉自己找的借口实在是有够白痴的，他这时候反倒希望沈离七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就好了。
只可惜，沈离七听到了，而且她不仅听到了，还回答了，“也好。”
啊？方也圆一愣，在沈离七的青色火焰之下怎么可能还有幸存者？那种火焰连妖族都能烧成灰末，人族在其中肯定早就化成一缕青烟了。
“只不过，我们不是进去救幸存者的，城里如果还有人活着，一刀结果掉，我们临走之前一定要保证这里面没有一个活口。”沈离七淡漠地说着。
方也圆大惊，“什么？阿七，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沈离七抬起头，“他们全部中了妖毒，如果不赶紧杀掉，等妖族其他军队反应过来，阿芝姐的封城禁术被破，妖毒届时从凰目城散开，后果不堪设想。”
方也圆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词，“妖毒？”
沈离七点点头，方也圆闭上眼睛，“我到椒山的时候，在椒山上的人也全部中了妖毒。”
沈离七突然抬头，“那你……”
方也圆眼神变暖，“我没事，蓝灯说我们上次进的那个洞里的暗河就是大名鼎鼎的断灵河，我们这才逃过一劫。”
沈离七低下头，“如果早知道的话……”
“什么？”
沈离七有一天，“没什么，我们进城吧，如果还有可以救的人族我们便救走，如果没有，那我们一把火把这里全部烧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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