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兆兰方才举证时提出，现场勘验图显示被害人倒下去的时候面部先磕在了马桶对面的墙上，然后反弹回来后脑勺又磕在马桶水箱盖上，然后继续向下滑，后脑勺又磕在马桶边缘上最后仰面躺在地上，头朝洗衣机，脚朝卫生间的门。
结论是撞击及倒地状况不符合现实原理。
展昭的质证合理且严密：“根据被告人谢玉的供述和现场勘验笔录、现场勘验图的比照，以及由于被害人余莺儿身体有浴液，滑倒时方向不能确定，被害人谢玉对于被告人余莺儿滑倒过程的描述符合现场勘验结论，也符合现实原理。”
白玉堂摸着下巴，依稀记得他很早以前和丁兆兰在某一次冲突中说过，有时举证质证的时候可以考虑生活原理。现在看来丁兆兰也许早就把这句有心的教导抛之脑后，倒是初出茅庐的展律师将这点运用的不错。
公诉方的最后一组证据列举出来时，连白玉堂都皱起了眉。
而丁家兄弟的这局棋，在中程结束时终于难掩颓势——丁兆蕙说：“被害人心脏内空虚，故排除陈尸五小时的可能，故被告人有蓄意杀害被害人捏造分尸动机的嫌疑。”
白玉堂观察着展昭抽搐的唇角，展昭沉默半晌，又笑了。
气笑了。
展昭愠怒，首先一句有些不太符合法庭礼仪的诘问：“请问公诉人是检察官还是法医？”
紧接着自问自答：“相信在场的各位都清楚公诉人的本职工作不是医生。既然是专业的工作应当交予专业人员完成，而不是只看表面现象而妄下结论。”
展昭沉声：“审判长，本辩护人对此组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无异议，对关联性有异议。辩护人经过查证后发现，在法医学以及相关医学资料中，心脏内空虚与陈尸时间之间并无关联，故此，”展昭顿了顿，放缓语速清晰道，“不能作为证据使用。”
公诉方举的好几组证据都有漏洞，白玉堂对于这场庭上交锋的胜负已经初下结论。
轮到辩护方举证，白玉堂不得不感叹一句展昭和欧阳春的聪明。
辩护人举证极其简洁高效，只有两组证据。
“第一组证据，根据被告人谢玉的供述，被害人余莺儿和被告人谢玉因嫖资纠纷，余莺儿意外死亡，后被谢玉肢解后抛尸。”
“公诉方无异议。”
“第二组证据，证人证言、现场勘验笔录、鉴定意见、物证，证明余莺儿在谢玉家死亡。且证明谢玉抛尸。”
“公诉方……无异议。”
白玉堂听得心里止不住的发笑（虽然不太厚道），丁兆兰面上冷静，心里咬牙切齿的样儿，白玉堂可是看得透透的。
不过，白玉堂思忖道，这案子的证据链摆明了有问题，说多错多，这一招虽然稍显无赖，细看倒是真的棋行谨慎。
欧阳春的辩护风格白玉堂清楚，大气沉稳，这绝不是他做得出来的事。
能这么做的，只有那只蔫儿坏了的猫了吧。
白玉堂勾着唇儿笑得眯眯眼，旁人只道这人好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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