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封看他脸色好转,抓了搭在床头的一套浩气制式的短袄递给燕扬,“能起身了就和我去趟议事厅。”
“啊?”
有点突然,燕扬还没反应过来。
“明澜出事那天谢敬言就回来了。急着找你问话。”
“我……能不去么?”
“拖着没什么意义,人总是要见的。”
燕扬不高兴道,“平时商讨军事见不得他这么积极,一关系到他那小情儿,着急得跟什么似得。”
刚有些好起来的心情顿时被那个姓谢的弄糟了,燕扬气急败坏地下床登上鞋子,又抓过秦封手里的衣服胡乱套在身上。
“走吧。”
一路嘟嘟囔囔到了议事厅门外,燕扬刚要往里进,就被秦封拉住了。
“到了里面不要多话,谢敬言正在气头上。”
“我知道。”
燕扬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心不在焉地点头。刚跨进门,就见议事厅左右齐刷刷坐着两列人,皆是帮中德高望重的元老。这些人见他进了门,纷纷把视线投来,目光闪烁,还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燕扬被看得浑身难受,想找秦封替自己解围,可身旁早没了人影。转头一看,秦封已被众人请去上面坐着了。
燕扬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燕扬,你还有颜面站着?”
头顶传来一声责问,燕扬猛地抬头,只见一人高高坐在正位,冷眼睨着自己。
那人一身白衣,高冠束发,浑身上下带着如纯阳冰雪般的凛然之气。眉间一点朱砂,似嵌在冰中的一粒血魄,更衬得玉面皎如银月,眉目清俊。高挺的鼻下是一双颜色浅淡的薄唇,不讲话时永远轻抿着,令人感到从内而外的疏离。
可惜皮相生得如此好看,在燕扬眼里却十足令人讨厌。
“老子站着关你屁事。”
谢敬言眉心一蹙,“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若明澜有什么万一,你万死也难辞。”
“帮主向来是由你看护,谁知道你那日为什么不在——”
“燕扬。”秦封撂下手中的茶,茶碟在楠木桌上磕出细小的响声,“跪下。”
燕扬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头,“什么?”
“给谢城主跪下。”
秦封的声音平平淡淡,但听在燕扬耳朵里却变得无比刺耳。他深深地呼吸,迟迟未动,想要极力压下那股怒气。
“燕扬,别坏了规矩。”
秦封的话几乎像一把锥子,把气怒的燕扬刺地泄了气,他攥紧的双拳禁不住发抖。双膝一弯,不得不听从命令,垂着头重重跪下去。
谢敬言见了冷冷一哂。
“呵,我倒忘了,燕扬是秦指挥的人。看来我谢某是管教不得了。”
“不敢。燕扬有什么不当之处,谢城主代为教训就是了。”
秦封这话说得令人寻味,教训是一回事,代为教训又是另一回事了。只要秦封还在,就全没有“代为”的道理。谢敬言心知秦封有意维护燕扬,却碍于秦封的身份,免不得要给上几分面子。只得将话题转回燕扬身上。
“燕扬,你把明澜遇险的来龙去脉在众位面前说解释清楚。”
燕扬被迫朝谢敬言跪了,又听他语气傲慢,真是气愤当胸,但此刻也只得尽力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讲了,只略去了秦封嘱咐的那段不谈。
谢敬言听完问道,“明澜可有受伤?”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护着他吗?”
“我眼睛又没长在后面,他又没声的。”
谢敬言向前倾了倾身子,眼神锐利,“你说那唐门是恶人谷中人,可有什么依据?可看得出是什么帮派?”
“……”
燕扬皱了下眉,有话不能说全,事情便解释不清了。更何况面对这个人,他根本懒得解释。
“我不知道。”
“不知道?”
谢敬言像被触及到了逆鳞,突然动怒,将桌上的茶盏扫落,茶水碎瓷哗的一声洒了一地。
“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想隐藏什么?”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再清楚不过,明澜这次出行连我也不甚了解,行程如此隐秘,为何还是出了事。”
“你怀疑我泄露行踪?”
“你还需要怀疑吗?燕扬,别忘了你是怎么到浩气来的!”
燕扬气不过,但想起临来时秦封对自己的嘱托,只得把怒火生生咽下去。
“这几年我在帮中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我燕扬堂堂正正,问心无愧。”
“好一个堂堂正正,只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燕心便是如此,谁能料到你又是个什么。”
谢敬言话音未落,燕扬便瞪着眼,开口大吼,“不许你提她!”
谢敬言不怒反笑,语气极恶毒,“怎么,触到你痛处了?”
“你凭什么污蔑她?”
“燕扬,你最好少替那个女人找借口。她放走奸细,跟着恶人谷的人背叛浩气盟,你竟还说她是无辜?”
“她从没有背叛过。”
“从没有?我听说她在浩气的时候就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她就是个放荡的下贱女人。”
“——王八蛋!”
一团火在燕扬胸腔炸开了,他横眉倒竖,琥珀一样的眸子里燃着熊熊业火。嚯地一下站起来,两步上前,直取谢敬言咽喉。
谢敬言哪里把燕扬那一身铁骨功夫看在眼里,振袖一挥,一道冰蓝剑气从掌心射向燕扬。燕扬再快也快不过对方一气呵成的紫霞剑气,还没触到谢敬言,就被剑气击中掀倒在地。他不甘心,翻身爬起来动手,却被一片阴影遮住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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