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宋到家时,屋子里黑魆魆一片。他按开灯,猛然被屋外露台上立着的人影吓了一跳,好险没惊出声来,定睛一看认出是自己丈夫的背影,这才松了口气。
他随手将公文包放到一旁,脱了外套,“星台,你在那里做什么,灯也不开。”
许久没得到答复,萧凡宋不解,一面走去,一面问:“怎么不说话?”
戴星台的声音这才隔着落地窗漏进来,“心烦,抽根烟。”
萧凡宋微微皱起眉,他很讨厌尼古丁的气味,但戴星台最开头打拼的那几年压力大,养成了抽烟解压的瘾,这习惯延续了很久。直到两人婚后一年,戴星台见他实在接受不了烟味,方戒掉。
不知道今天怎么又抽起来了。
戴星台斜斜倚着,听见身后暗含不满的声音,“不是戒了么?”不必回头他都能在脑中勾勒出对方蹙着眉的样子。
他以深吸一口烟代为回答,浓郁辛辣的尼古丁味道一路窜到肺里,盘桓一圈,留下一堆致癌物,再从口鼻呼出来,袅袅消散在空气中。
身后的人估计等的快不耐烦了,戴星台复又开口:“出了点事,抽完这支。”
萧凡宋不喜烟味,便只隔着落地窗屈指敲敲玻璃,问道:“你方才电话里说有事,叫我自己回来,就是这个么?”
戴星台含着烟嘴,模模糊糊“嗯”了一声。
萧凡宋眉心动了动,似有担忧,最终只轻轻一叹,说:“抽完这支就算了,对身体不好。”
他从事的行业与戴星台公司的业务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一个天南一个地北,业务不对口,帮不上什么忙。
露台呈半圆形,封闭式的,由下至上砌着单向透视玻璃,在顶部修成半球状。此刻光洁的玻璃表面上清晰映出自己和背后爱人的身影,戴星台定定看了几秒,见萧凡宋转身欲走,倏忽间开口:“怎么回来这样晚。”
他眼见萧凡宋的步子硬生生顿住,随后答道:“临时得到的通知……要加班。”
戴星台几乎称得上漠然地看着眼前玻璃映射出的画面,室内温暖的灯光下,是萧凡宋略显僵硬的身体。露台外,是喧闹的城市与晦暗幽静的长夜。
萧凡宋不擅长说谎,恐怕他也不清楚自己一旦说谎,四肢便会不自然地僵住。
戴星台不知道自己是笑了,抑或没有;倒是清楚听见自己仿佛很随意地问:“是昨天的事没有处理完么。”
对方静默两秒,答道:“嗯。”
他徐徐吐出一口烟雾,白雾缭绕,暂时遮住了眼前的影子,“你这阵子好像挺累。要是有烦心事,可以同我说。”
“……没有,”萧凡宋说:“不用担心。”
他笑笑,“哦。”
又说:“我抽完这支烟就进来。”
等萧凡宋从眼前的镜像中走开,消失;他方察觉烟头已经燃到了手指,两指夹烟处的皮肤被烫起水泡,迟钝而绵密的痛感这才从手指牵扯到心头。
大约是痛得很难忍,使他双目发红。
戴星台夹住烟吸了最后一口,只是指尖不稳,颤抖着。强压下眼中涩意,他慢慢抬起手,对准刚刚那人在镜面里的位置,找到对方心口处将烟头摁了下去。用了很大力气,仿佛欲在那烫出一个洞来。
待他拿开,那块光可鉴人的玻璃上多出一小个圆形的灰迹,格外刺眼,醒目得好似一块洗不去的污垢。
他手指点了点那块还残留着一丝热度的玻璃,自嘲般一哂。
戴星台一直待在书房,直到夜色渐深,卧室里萧凡宋没了动静,才拧开卧室门。
里面的人侧躺着,空出了大半床,床头一盏小灯亮着。
是给他留的。
戴星台在门口站了良久,才走到萧凡宋躺着的那一边,正欲关灯,手陡然滞在半空。
灯光下,萧凡宋嘴角那一小道破了皮的伤口无处遁形。
戴星台下颌的肌肉鼓了鼓,用力一阖眼,再睁开,关掉了灯。
他绕到另一边躺下,两人中间隔了很宽的距离,泾渭分明。戴星台闭了眼试图入睡,但黑暗与寂静,以及身边的爱人,竟让他内心感到煎熬,久久无法成眠。
床铺轻微晃动,是萧凡宋在酣眠中翻了个身,转过来面对着他。戴星台睁开眼,侧头望去,依稀能看见萧凡宋的脸,视线再次不受控制地被他嘴角的伤口牵引。
关了灯还是看得见。
他这样想着,手撑着身体坐起来,下了床。
书房的灯亮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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