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冷空气一头撞在了云层上，雪花从棉絮般的云层簌簌飘落，北风裹着雪花飞舞，雁秋欣喜地看着扒在窗户边接雪花玩，他总是喜欢些美丽的东西，哪怕留不长久。
老妇人点点头，允许他出去玩雪，雁秋就跟出笼的鹄鸟一样冲进了雪地里，小手冻得通红，也不肯进屋歇着。
洛子修带着妹妹来找雁秋，洛泉提议堆一个雪人。
“女孩子才堆雪人，雁秋我们打雪仗去。”洛子修嗤笑一声。
“那你去打雪仗好了，有雁秋哥哥陪我，谁稀罕你。”洛泉瞥了亲哥一眼，作势要赶人。
雁秋本来就不想打雪仗，对于堆雪人，倒是兴致盎然。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已经开始滚雪球，洛子修抬脚就走，结果走了没一会，又折转回来。
“他们说打雪仗的人够了，我就回来了。”面对妹妹狐疑的目光，洛子修不自然地挠了挠头。
死鸭子嘴硬。洛泉再清楚不过自己哥哥的性子了，定然是想留下却又拉不下脸来，打雪仗哪有嫌人多的，都是借口。但是为了不和亲哥决裂，洛泉只是瘪瘪嘴，不作质问。
雪人堆得差不多了，雁秋打量了一会，觉得还差点东西，比划两下，示意自己回家拿两颗小煤球。
屋子里寂静得可怕，没有老翁的咳嗽声，也没有老妇人的碎碎念，雁秋寻了一圈都没找到人，记着洛子修和洛泉还等着自己，并未多想，从瓦罐里捡了两粒煤块就匆匆往回跑。
三人玩到尽兴才各自回家，家里还是没人，估计老人出去找相熟的人唠嗑去了，雁秋生起火，烤了三个面饼，站在小凳子上煮了一锅野菜汤，希望老人一回来就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雁秋耐不住饿意，先吃了一个面饼，天已擦黑，怕老人回来看不清路，雁秋取了纸糊的竹制灯笼，把油灯小心地放在里面，提着灯笼去接人。
挨家挨户的问过去，大人都用一种悲悯的眼光看着他，沉默地摇头，雁秋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像是遮天蔽日的乌云笼罩在心头，压抑而沉闷。
“你是傻子吗？你阿婆和那老头子丢下你寻死去了！”曾经和雁秋打过架的一个孩子叫喊道，满是恶意。
雁秋睁大了眼睛，急得说不出话，只能直勾勾地看着大人，想寻求一个答案。
男人呵斥一声，唤来妻子，把那皮小子强拽回屋。
“干嘛不让我说！我又没骗他！都是因为养了他才这样的！”被拽回去的孩子扒开娘亲的手，高声叫嚷着。
男人读懂了雁秋的意思，坚毅地脸上有一丝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地点头证实了话语的真实性。
雁秋如遭雷劈，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凝固，不再回流，四肢麻痹冰冷，手里的灯笼滑落，油灯里的灯油撒出来，引燃了纸糊的灯笼，竹篾在火光中发出爆裂声，惊醒了雁秋，顾不上损坏的灯笼，拔腿就往树林的方向跑。
他早从那些孩子的嘴听说过，如果秋猎的收获不足以支持整个部落的人熬过冬季，为了下一代，会有老人自愿离开，选择死亡。而部落里的人会将留下来的孩子扶养长大。
是他平日里太不用心，以为只是传言，听完就抛在脑后，不曾细想，两个老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怎么有能力将他扶养到成年。
从一开始，决定收养雁秋起，两个老人就知道了自己最后的命运，只有他沉浸在不堪一击的美好幻想中，以为老人会陪着他慢慢长大。
是他太天真，太愚蠢，以为打赢了那帮小孩子，就能重新掌握自己的命运。可到头来，命运依旧无情地将他第三次抛弃。
他从未如此渴望过力量，那种强大到足矣庇护下自己所有珍爱之人的力量。如果他足够强大，娘亲就不会死，母狼也不会死，老人更不会死。他厌恶现在弱小无能的自己。
初雪声势浩大，雪量已经过膝，雁秋艰难地跋涉在深雪里，白日里的银白世界，变得漆黑一片，呼啸的北方像是谁尖着嗓子在哭嚎。
越往前走，雪越深，雁秋被埋在雪下的石头绊倒。
“阿婆……”用尽全力的喊叫只发出来一丝气音，还未传到耳边，就已经消散在寒风中。
雁秋按着自己的喉咙跪倒在地，朝着远方的丛林喊叫，声带震动，沉寂了两年的声音终于破开重重阻隔，嘶哑低沉，像是濒死的幼兽，声声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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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过得太惨了……先短小着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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