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卿觉得脸上烧得更厉害了，不敢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胡乱点了点头。
落座的时候，文卿本来想着让慕文坐在她和顾时淮中间。可是慕文跑得飞快，直接坐在三个座位最边上那个，顾时淮也紧跟着落座。这时候再说换座位，麻烦又矫情。文卿没有办法，只好坐在了顾时淮旁边。
电影开始前还有一段广告。放映厅空调温度开得低，文卿穿着短裙有些冷，不自觉地摩擦了下露在外面的手臂。
顾时淮侧头看了看文卿手上的动作，抬眸盯着文卿的侧脸，微微抬眉面露关心：“冷吗？”
文卿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转头看向顾时淮，不经意又对上他的视线。
放映的影片走马观花般地映在他眼里。文卿的脑海里突然闯入张爱玲笔下的乔琪乔，黑压压的眉毛与睫毛底下，眼睛像风吹过的早稻田，时而露出稻子下的水的青光，一闪，又暗了下去。
还没来得及等文卿作出更多的反应，顾时淮已经脱下了穿在外面的白色细条纹衬衫，拎着领子顺了下，放进了文卿怀里。“空调温度有点低，拿衣服搭一下腿吧。”
文卿突然感觉心里酸酸涨涨的，像喝了一盅热酒，从心底开始发烫，蔓延到四肢指尖。
她把爆米花放到一边，拿起顾时淮的衬衫整整齐齐地搭在腿上，掖好边边角角，又把爆米花重新放在腿上。
电影开始了，他们都没有再说话。文卿身边传来带有热度的干净的沐浴露香味，腿上的衣服也散发着同样的味道。似乎整个人都陷入了顾时淮的气息，没有感觉被入侵领地的冒犯，反而很安心。像无意踩入静谧的黑夜，却能哼着小调去打捞夜海的繁星。
文卿稍稍拉近了和顾时淮的距离，低声问：“吃爆米花么？”
电影的声音盖过了文卿的询问，顾时淮没听清文卿在说什么，他说了句“什么？”，低头侧耳靠近文卿。
文卿看着近在咫尺的耳廓，他身上散发的气息越来越滚烫，快要灼伤文卿的脸颊。“我说，你要吃爆米花吗？”文卿稍稍凑近他的耳朵，又重复了一遍。
顾时淮这次听清了，抬头看着文卿轻笑一声，“吃。”然后从文卿怀里的爆米花桶里断断续续地拿了几颗慢条斯理地吃着。
文卿不自觉地看向顾时淮的侧脸。
廖一梅说，你遇到一个人，你愿不愿意跟他对视，离他多远跟他说话，说话舒服还是不舒服，其实不是大脑决定的，身体知道。
她想如果她是刚刚喝了一杯热酒，那她现在就是醉了。连带着她心里的湖水开始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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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压压的眉毛与睫毛底下，眼睛像风吹过的早稻田，时而露出稻子下的水的青光，一闪，又暗了下去。”出自张爱玲的《沉香屑·第一香炉》。“你遇到一个人，你愿不愿意跟他对视，离他多远跟他说话，说话舒服还是不舒服，其实不是大脑决定的，身体知道。”出自廖一梅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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