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柳亭这样说，秦员外更是愤怒到撕破脸皮，拖拽着秦玉大声骂道：“你说，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这姓柳的！”
四周寂静，像是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到回响。
秦玉压制住想要抽噎的情绪，她夹在两人之间，心里涌起漫天的无助和恨意。
倘若不是柳亭当日带来了张昀，倘若不是柳亭擅自让张昀替自己来诊治，那一切事情都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于是她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
“我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柳大夫的。”
“假若柳大夫不想要承认这孩子，那我与这孩子也就无颜苟活于这尘世了。”
柳亭看了她许久，问她：“你今日来，究竟是想让我负责，还是想随便找个人好让你能生下这孩子？”
柳亭的话几乎一箭射中了靶心，秦玉觉得自己身形有些不稳。他猜得没错，这孩子的爹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让她名正言顺地生下这孩子。
秦玉有些哽咽：“所以，柳大夫愿意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吗？”
“秦小姐，”柳亭取出一块手帕，递给她：“柳亭有想相伴一生的人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听见两人对话的秦员外出离愤怒：“你既无心负责，当初何必招惹我家，我家可是二品员外！如今亲自登门是给你面子，别得寸进尺了！”
柳亭抬了抬眼皮，扫了秦员外一眼，语气冷淡疏离：
“那柳亭今日也再说一遍，这孩子不是柳亭的，万事不是靠的一张嘴，但凡有证据…..”
“证据？”秦玉突然打断他：“也不是没有。”
柳亭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问道：“梓仁堂是否每日会记录大夫的诊治情况？”
“是。”柳亭答道，抿了抿嘴，顿了一下才示意让掌柜将卷册拿来。
秦玉肿胀着双眼，里面却暗藏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狠意：“那请大家为小女做个人证，那卷册上，是否从三个月前的冬至起，每七日便去一趟近郊别院一名秦姓府院中。”
掌柜将卷册翻到她所说的时间，一一对照，喉结上下鼓动，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柳亭。
其实不用翻，柳亭也想起来，那个时间他一直不在医馆，顾易水在雪地跪伤了腿后，修养在府，见不得柳亭这样忙得暗无天日，便隔三岔五地派人把他从梓仁堂给待回去。
可如今时间却对上了。
一个想法突然在柳亭的脑海里炸开来。
柳亭转过头问掌柜：“之前这卷册一直是你在记录吗？”
掌柜摇摇头：“今年从各地招了很多新大夫来医馆，所以便由新人来负责，那这本卷册应当是…….”
秦玉没等他把张昀的名字说出来，便急忙说道：“如果觉得只有这个不可信，那我府中的丫鬟也可以作证！那些日子我都呆在近郊别院里，每次都有一名身着白衣，身形装扮与柳大夫无异的人来问诊，且、且他都自称是梓仁堂的柳大夫。只要派人去查总能有人看见过。”
“倘若柳大夫没做过，也请拿出证据来证明，卷册上的时辰你人到底在哪儿？！”秦员外来势汹汹地逼问。
柳亭的脸白了白，刚想开口，却道不出话来。他全身的血液像是停止了流动，冷得吓人，手心处却渗出汗来。
他终于知道自己掉进了怎么样的陷阱里。
一旦不承认去别院私会秦玉的是他，定要被追问卷册上的日期，他人在哪里时，他如何说？
去了安郡王府。
每一次都去的安郡王府。
去得躲躲闪闪，甚至连正门都不敢踏入，鬼鬼祟祟地从侧门进出，甚至从不敢告诉他人。
张昀。
想起这个名字柳亭心绪闷到了极点，那日是自己疏忽了，明知道他看出了点头绪，却不管不顾地任他去发挥，才酿成了如今的后果。一步一步，把自己逼到了死角。
他像是被沾在蜘蛛网上的飞虫，黏住了翅膀，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蜘蛛往自己方向一步一步走来。
是死亡来临前般的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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