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配给他们的房间不算太大，两张单人床，床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被褥，枕头上全是褐黄色的污渍，除了这两张床，这间房间就没有别的东西了，房间连着一个小洗手间，不过里面没有水，只有一个盆和一条毛巾，水资源十分珍贵，如果需要水洗漱，就得到镇上去用等值的东西换。
柯西里外看了一遍，“混的可真惨。”
于景阳把几个背包扔在墙角，“在美国能经营起这么一个聚居点，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要洗澡吗？”
柯西身上又是泥又是血，绷带烂成一团挂在胳膊和腿上，肩膀处的伤口有些发白，不过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他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即使并没有洁癖，也有点恶心自己了，“要，当然要洗。”
于景阳从包里翻出一瓶曾给柯西用过的那种特效药粉，在掌心颠了颠，“我出去给你弄水，你在这儿老实呆着。”
这瓶药粉换来了一个水桶的水，两个人轮流在狭窄的洗手间里，用毛巾沾着水把身体仔细擦了一遍，还剩一些准备带到路上，他们自己的水也不多了。
柯西在模糊不清的镜子前皱着眉拨弄自己过长的头发，向外面正换衣服的于景阳喊道：“于先生，把军刀给我。”
过了一会儿，于景阳手里倒提着军刀过来，“你要干什么？”
柯西不耐烦地把头发拨到脑后，“剪头发，长得让我恶心。”
于景阳打量他一番，忍不住笑了起来，柯西的五官虽然精致漂亮，但其实长得并不阴柔，他的下颌棱角分明，眉宇间还常常带着几分女性没有的戾气，只是这头发一长，顿时柔化了他的轮廓，连那种从暴力和血腥中滋长出来的凶戾之气都被遮掩不少，看起来就跟女孩儿似的。
今早还在跟柯西开着类似的玩笑，没想到他现在真要把头发剪掉了。
“我刚刚发现包里还有一条裙子，怎么样，要不要试试？”于景阳恶作剧一般地说道。
柯西脸上不耐烦的神气顿时消失了，他微微眯起眼睛，侧过脸看于景阳，淡金色的头发在昏暗的洗手间里好像能发光似的，闪烁着细软温柔的光泽，他唇角微扬，用一种堪称妩媚的情态倚在洗手台上，低声笑道：“原来你喜欢这种……可以啊，于先生，我穿了你要怎么奖励我呢？”说到最后几个词时，他向于景阳倾身，几乎将上半身整个埋进了于景阳怀里。
于景阳却不动声色，也没有将柯西推开，甚至双手还拢上了柯西的肩膀，他这一抱，却让柯西心里困惑起来，正想抬头看看，就被于景阳用手掌压了下去，“别动，不然刀子划破后脑勺可不能怪我。”
柯西就听见一声轻微的“咔擦”，眼角瞥到一缕头发慢悠悠地飘了下来，顿时咬了咬牙，但他却也不敢动，他能感觉到军刀冷冽的气息，上头还有些微血味，他可不想真如于景阳所说，脑袋后面掉块皮。
半分钟的功夫，于景阳就放开了他，柯西松了松肩背，臭着脸从于景阳身边挤了出去，于景阳手中玩着军刀，笑眯眯地喊他：“你不看看剃成什么样了吗？”
柯西挥挥手，“无所谓。”他向来对自己的外貌并不十分上心，这也是正常的，这样一张脸，就算顶个莫西干头也没关系。
他整个人扑在床上，从喉咙间发出一声舒适的呻吟，“看来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于景阳将军刀收起来，坐在另一张床上，“我已经联系过基地，我们在这里休整一天，后天一早就去郊外。”
柯西懒洋洋地在床上横着打了个滚，他对于景阳的所有决定基本上都毫无异议，只是半闭着眼说：“那这两天在这地方做什么？”
换车，找医用品，这些琐碎的事情用不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于景阳摸摸下巴，对柯西说：“走吧，冻了十年的家伙，我们去找点儿乐子。”
人类即使经过再多苦痛挣扎，只要有一小块土地能让他们得以生存，哪怕未来再如何黑暗，也不会放弃玩乐享受。
柯西站在这间天还没黑就人声沸腾的酒吧面前，确信了以上事实。
于景阳推开门，那粗犷的音乐和嘈杂的吵嚷就混合着劣质酒的气味向两人扑了过来，柯西皱起眉，“这就是你说的乐子？真低级。”
于景阳回头看他，“这年头越低级人们越喜欢。”他看柯西一脸不想进去的嫌弃表情，便握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了进来，“好了，你又不是天主教学校出来的未成年少女，进来放松一下吧，
这间酒吧面积不算太大，除了吧台之外，一楼和二楼挤挤挨挨放了不少桌椅，金发翘臀的女侍应生穿着短裙托着满是酒水的托盘，从那些壮汉中挤过，有人占她便宜动作过火了，还会被泼辣的侍应生骂上两句，那里就会轰然大笑起来。
低矮的酒吧顶部浮着一层白色的烟雾，既有人们的热气，也混杂着刺鼻的烟草味，再加上汗臭和酒味，柯西一进来，就几乎要吐。
他捂着鼻子问于景阳：“你们这帮子嗅觉敏锐的变异人，不觉得这味道太恶心了吗？”
于景阳大笑，“夏天军营里才叫臭，小少爷，你也太娇惯了。”
他带着柯西挤到一张小桌子边上，那桌人与旁边一桌起了冲突，正要站起来去外面打上一场，于景阳眼神极好，动作更是快，一把将柯西按在座位上，军刀拍在他手边，“我去给你点酒，有人找麻烦，你就直接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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