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相对而言，漕银还是很少人敢动的一条线。毕竟直面皇帝，从征收地到皇宫经手人少，缺斤短两过不了一年就能被发现，到时候钱没有花到，命没了。相反，漕粮和其他贡品倒是经常被下手的对象了。
至于别玉堂所说的银子成色，那是另外一码事情。古代制银技术一般，并不像后世那般的精密，所流通的银子常常混杂着其他金属，颜色也五花八门。银子颜色越白，杂质越少，越值钱，能兑换的铜钱也就越多。
一两纯色纹银和一两掺杂着其他金属的花银，别看重量相同，可价值却天差地别。
“是宦官？”别玉堂看向何景行。
何景行沉吟片刻，“应当是漕运官员和宦官相勾结。有传如今的漕运把持在陛下身边的奶公手里，这位奶公靠漕运指使自己的孝子贤孙去各地敲诈民脂民膏。”
别玉堂离开政治中心已经有三年时间，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这位奶公是何等人物，但是好在基础还在，略想一想也就明白了何景行话里面的意思。
“你是说………陛下默许置换漕银？”
何景行摇摇头，“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奶公和朝中某位权臣勾结，意图牟利。毕竟把银子替换之后，陛下不会亲自去内库清点银两，全权依赖宦官。而被赏赐银两的官员也不会傻到去质问皇帝为何纹银变花银。能隐瞒的几率相当之大。”
别玉堂推开窗户，夜风吹得两人打了一个寒颤，“如果是陛下默许的话，那么你我就要提前打算，大量囤积银两，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兴和帝和隆平帝都是英明圣主，在位期间开疆拓土，促进民生。如今到了永瑞帝登基，便坐拥两世累积下来的太平江山。在这种时刻，陛下亲自出手搜刮银两，那只有一种可能，要打仗了。
如果要打乌桓夜郎等国，自然无须偷偷置换银两，直接下旨就能光明正大的储备军需。除非这开战的对象是盘桓在南疆已成为地方一霸的南昭王。
而如此一来，千里迢迢远赴南昭王底盘的曲州为官，可就是一件在双方势力看来都是送死的事情了。
“就算真的有事情，我一个下县知县，你一个下县知县的幕僚，又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何景行劝解道，“临行前二哥对我说曲州美酒味道独特，有用羊肉酿造的好酒，不如想想美酒配什么小菜才是正经。”
别玉堂倒是诧异的看了眼何景行，“你和传闻当中之人一丝相同也无。”
何景行笑了下，拍拍他肩膀，“这就说明不信谣不传谣的重要性了。”
………
来了浙山县，当然要去爬浙山。何景行和众人商议过后，发现别玉堂宁愿闷死在客栈喝酒，都不愿意出门爬山之后，只能他和长金两个人去找了牙行安排爬山事宜。
浙山不是什么高耸入云的大山，只是山脉连绵不绝，且古来今往众多名人都在此有过墨迹，看浙山看得也是一路的墨迹刀刻。
牙行对这一套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三两句便规划出了一条上山路，还嘱咐何景行说半路有歇脚的茶铺，可以略略用些茶点，再继续往上走。
何景行交付过如数的银两，便按着地图上了山，却没有走正常的观光路，直接往浙山上的白云寺而去。
白云寺最早的主持姓刘，和刘音是一辈人，到现在也和刘家关系亲近。刘贞告诉过何景行，如在外遇到什么紧急事情，可以通过白云寺联系他。
何景行站在寺庙门口，心里也感叹了句自己运气不佳——漕银的事情，哪里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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