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竹睁着大眼睛看他，眸子中掩藏着一丝谨慎与惧怕，似乎害怕谢仲崇突然翻脸，掀被下床。
谢仲崇不由笑了，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轻咳一声说，“不能再亲了，再亲我澡就白洗了。”
程竹微微抿了抿红唇，“你……”
后面也不知道说什么，程竹就说了个你就停住了。
他在等谢仲崇说话，却又有些畏惧他说出伤人的话，于是有些小心翼翼。
暗恋的一方总是卑微的。不是求而不得，而是不敢去求，更不敢奢望得到。
自从程竹知道自己喜欢上谢仲崇之后，他就开始小心翼翼了。
他成了孤儿之后，做什么都是随心所欲，根本不会在乎得到或者失去，但是对谢仲崇却百般谨慎。
他的谨慎体现在很小很小的细节里，既不能让别人察觉，又要悉心维护，生怕谢仲崇对他生出一份讨厌来。
他一直守着自己的秘密，不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兄弟们聚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他也谨记不能喝多，不能喝醉。
因为心里藏着秘密的人，最怕喝醉。
谢仲崇摸了一把他柔软的卷发，躺在他身边，轻声问，“你想说什么？”
“我……”程竹再一次语塞。
谢仲崇发现了，此刻的程竹好像有些畏缩。
他用拇指轻抹了一下程竹眼角未干的泪，凑近了一些，说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很可爱。”
程竹静静的看着他，心里泛起一丝紧张。
谢仲崇接着说，“你当时站在我车边看了好久，又摸又蹭的，把车从头摸到尾，我当时以为你很喜欢我的车。”
程竹开始回忆，但还没想起是什么时候的事，就听谢仲崇说。
“但是你蹲下来把我车胎放了个干干净净。”谢仲崇说，“当天晚上我是推着回去的。”
程竹意外的瞪眼，可算是想起来了。
那时候就是谢仲崇刚转来学校那段时间。他不管走哪都能听到有人说心新来的转校生又帅又高，听说家里也有钱，典型的富二代。
程竹一时上头，就跑去把谢仲崇的车胎放了。
他当时也不知道那辆车贵，只是觉得很好看，站边上摸了一会儿，差点意志不坚定，最后还是把车胎放了。
但他一直以为谢仲崇不知道是谁放的，没想到竟然还被他看见了？！
事到如今，程竹不可能不认，“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抓住我？”
谢仲崇笑了，“你蹲下之后被车棚里的车挡住了，我以为你系鞋带，哪想到你是放我车气，后来在学校找你也没找到人，滑得跟泥鳅一样。”
程竹没忍住也跟着笑了，“那是你眼神不好，我天天在校园里晃的。”
“是是是。”谢仲崇又捏了捏他的脸应了几声，继续道，“不过我不找你，你自己也撞我脸上来了，举着我的车跑到校园里打人，胆子不小。”
程竹的记忆与谢仲崇的对上了，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候。
他那时候真是气狠了，平时嚣张惯了，还没碰见谁敢一边骂他一边往他身上吐痰，抄着单车就当武器，追着人要砸。
谢仲崇的车，贵就贵在车身零件虽然多，但是很轻盈，还有智能变速，程竹举着一点都不费力，跑了大半个校园。
“被我逮了个正着。”谢仲崇说，“我当时就在想，我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小矮子。”
“我已经不矮了。”程竹说。
谢仲崇点头，“但是当时比较矮。”
“幸亏我现在长高了。”程竹说，“你继续。”
谢仲崇说，“后来我专门等着你放学，在后面跟着你，想等着出了校门人少点的时候拦你，结果你跟何翊俩傻货排队买雪糕。”
“我看你平时挺凶的一校霸，排队就算了，还一个劲的跟何翊玩闹，好几个人插队都没发现，我都等得恨不得拎着你的脖子给你按在冰柜上。”
“啊……”程竹摸摸有些红了的脸，“还有这事啊……”
谢仲崇说，“我以前从来不会用可爱一个词去形容比我大的男生，但是我一看见你，就觉得这个词应该安在你身上。”
程竹听了后抬起一条胳膊，用力握拳，露出解释的肌肉。
谢仲崇笑了笑，顺手捏了两把，顺着手腕滑到掌心，跟他的指头扣在一起，“我看见你舔雪糕伸出来的舌头，又红又软……算了不说这个。”
他说一半不知道想到什么，硬生生停了，又道，“我不大喜欢故意为难人，也不想对你动手，但是想找个方法跟你认识认识。”
对上程竹的目光，谢仲崇强调道，“我当时真是这么想的，特别单纯的跟你做个朋友，谁知道你太勾人了，又怂又萌。”
“傻乎乎的把酒当饮料喝，喝醉了之后躺在沙发上，还嚷嚷让我别打你，小模样一下子戳我心窝了。”谢仲崇说，“我以前就知道我喜欢男的，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见几次面就忍不住心动。”
程竹眸光闪了又闪，谢仲崇仔细一看，竟然是泪滴落下来了。他伸手把泪痕抹去，“你哭什么，是不是吓到了。”
“没有。”程竹吸吸鼻子回答。
“我一直没说，就是怕吓到你。”谢仲崇说，“你们这地方小小的，哪能接受得了同性恋的思想。”
“你这是看不起谁呢。”程竹哑着声音说。
“好叭是我的错。”谢仲崇把他抱在怀里，“我以偏概全眼界短浅，我还做了个错事，现在想起来就是非常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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