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033 1+1：That’s all we'll h**e when the world is thru
梁卓云领着维珎回到家的时候，客厅的钟显示已十点了。折腾到现在还没吃一点东西，却不觉得胃空。保险起见，还是做点什么填填肚子比较好。
这一刻，他打算的都是些太尘世里的东西。身后跟着的维珎却不这么想。像一个初次到人家家里拜访的生客，他在门口有一阵子的犹疑，然后在门槛前站定了，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翻冰箱的梁卓云闻言忽然断了片，渐渐的，纷乱的思绪才回笼。他在维珎看不到的地方苦笑：“我不知道……不过，我也想问，你有没有吃晚饭？”
维珎简直是在瞪他。
十分钟后，他们一起上了餐桌。
吃的是清汤素面。热腾腾的，很家常。一时间只有进食的声音。空气中因而酝酿着一种纯粹的安宁。梁卓云想起如果让维珎下手，会做得比他好得多。因为维珎不仅会吃，还很会下厨。他常常——像他的粉丝善良地“批判”的那样——深夜报社。梁卓云几乎每一次都能从琳琅满目的美食照中，联想到无人时刻的维珎是如何兴起，便不管不顾地大半夜下楼搜罗食材，又如何在烹饪的过程中满足自己的。
生活中偶尔的“出格”，如果要问缘由，大概只有一条“我乐意”吧。
维珎是很随性的人啊——他并不惊讶维珎做出的任何事。真正的朋友就是，哪怕你预料不到他做出什么事，但已成定局时，你也会毫无障碍地说服自己：是啊，这就是他啊。
如果有心去挖掘的话，梁卓云会发现自己分给维珎这一个朋友太多的注意力了。他的幻想、同情、忍耐以至于喜爱，种种人与人交往间最难得的美质，他都毫不吝惜地向维珎送去了。
可是啊，在这段情谊里，他又不是全然的无私为人。
“我原来担心我能给你的，并不是你想要的，”他并不是很善于反馈的人，现在也下了决心，“等你到时醒转了过来，怕会收获更深的失望。”
维珎抬起脸，不知是因热气蒸腾还是怎么样，眼睛是湿漉漉的。
“我就是这样把自己放在友好的高地，对别人的感情无动于衷的，”他笑笑，“以前也是……并没有太过强烈的感情。虽然有时候也在好奇，别人那样热烈地爱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如果在自己身上，就觉得像东西放错了位置。
总在想，也许我是个自私的人也说不定。没兴趣开展一段感情，不愿意和人发生亲密的联系。”
“你是一个善良到敏感的人。”维珎叹道。
“我吗？”
“是啊……你总是习惯贬低自己。因为看低了自己，所以断定这样的人不配别人的爱。”
“我不是”还没讲完，梁卓云又笑了，带点无奈的神色，“是你们习惯把世界看得太好。”
“那么我也要供认——我并不是你心目中那样的形象。小鹿斑比一样，初出茅庐的、天真脆弱的（梁卓云心想：他原来都知道）。就算真的受了伤害，那也是我自找的。我并不会因此而全盘崩溃。被你拒绝虽然真的很难过，但我也在渐渐复原。”
人是很健忘的生物啊，记着甜味，忘了伤疤。
但人也因此很坚强啊。
“我是个自私的人，所以才放你一个人复原。也因此，才会听到你说‘不想见我’时，头脑发昏把你留住。”梁卓云垂下眼看自己的手指，它们离维珎的越来越近，分不清是谁在接近谁。
“我想告诉你，曾经有那么一个晚上，我也有种强烈的渴望：把他叫住吧，给他一个拥抱吧。
如果就这样让他溜走，可能以后只剩下目送。
——我以后再也遇不到他这样的人了。”
叙述的时候，他的心忽然砰砰跳得很厉害。体内好像有一团热气在发酵。好像重回十七岁，拾回一场错过了的初恋。在南国的春天，新叶初生而旧叶一片一片温柔地落往地面的季节。他并没有把握自己的剖白能换来些什么，一个眼神，还是一个微笑？
他的错过了而如今重拾回的初恋情人，给了他比春叶还要予人勃勃欢喜的答复：“如果是我的话……就不仅要拥抱你了——
我会给你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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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写的时候bgm是钢琴曲《蓝色多瑙河》。安静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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