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林宇之不觉得大晚上去七子山有什么好。
现在那边是个旅游景点但也不能否认那里是墓地。
现在还在使用！
问起来他本人必然不会承认，但不能否定林宇之骨子里对那些东西的避讳。
他自己一个人去还行，带上乐仲他心里就犯怵。
万一出了差错那可不好交代啊。
“你要不别去了？”
临出发前，林宇之给自己系上安全带顺便问。
乐仲不以为意的挂档：“怎么，你还怕骨灰从土里飞出来？”
无神论到这份上也是少见，林宇之下意识纠正他：“你总该对离世的人保持应有的敬畏。”
乐仲惋惜的摇头：“哈啊——教徒。”他耸肩，驾车驶出光线昏暗的地下车库，“好吧……看在我答应放下芥蒂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我认为在生前给人足够的尊敬就行了。”乐仲腾出手打开车里的音乐，不出意外还是MJ的歌，“死后烧成灰撒海里喂鱼我都没意见。据说老美还出了三分钟能溶解遗体的药水。”
林宇之倒吸冷气：“你还想试试？”
乐仲笑笑没搭话。
大约九点时雨停。
雨天马路上容易积水。车辆前行是溅起的水花带着泥土污浊的依附在漆面上。
车内二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乐仲打破沉默：“该洗车了。”
“是啊。”
林宇之只能尴尬的应和。
乐仲不认识路，看着导航走。林宇之觉得看导航不如问他。
晚上十一点半马路上几乎没有车。从乐仲家到七子山要横穿小半个苏州。大约三刻钟后乐仲到了山脚下。他把车停好，示意林宇之带上工具下车。
李桥已经在等着，她裹着厚羽绒服不停的跺脚然后往手上哈气。
“你们等会哈，我哥不放心我要跟过来。他现在……”她还没说完林宇之就看到远处有人跑过来，李桥踮起脚招手：“他来了。”
林宇之一看乐了，这人他也算见过几面。隔壁情报科的叫不出名字。据说算半个干部。
他一来不多废话给林宇之和乐仲拉一个群里，甩出一张照片：“找这个地方。分组还是一起？”
李桥最先表态：“我都可以。”
林宇之和乐仲对视一眼心中有了答案，他们几乎同时开口。
“分组。”
“一起。”
李桥她哥护着李桥退远：“你们讨论好再来找我们。抓紧时间，给你们五分钟。”
“才五分钟的吗？”
林宇之嘴快搭茬。
李桥原地跳跳热身第一反应接茬调侃：“你们还想打个滚？野……”她被她哥一瞪，不敢往下说。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开放的吗？
林宇之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看右手边的乐仲，他好像没听懂刚才的荤段子正用疑惑的眼神茫然的抬头看林宇之：“五分钟很短吗？”
“……要看你做什么了。”林宇之被盯得没办了草草缴械投降。
俩人各自交换了观点。
林宇之觉得分组容易送人头；乐仲觉得聚在一起效率低。
这时候李桥他哥才反应过来问乐仲：“你不是调查科的？”
乐仲点头。
“那好办了。”李桥他哥不由分说递给乐仲一件防弹衣，“穿好，一起行动。我们不可能让无辜的人涉险。你必须和我们一起行动。”
乐仲接过防弹衣：“可是……”
“没有可是，要不你回去。”李桥她哥公事公办的掏出记忆清除器，“做个好梦……”
乐仲把外套脱了套上防弹衣再重新穿上外套。动作之快让人惊叹：“走吧。”
李桥她哥是个健谈的人，名叫李梁。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了。在只有星星和月牙的夜晚不算烦人反而能让人定下心来。
“你就是王可的师父吧？我听王奇提起过你好几次。”
从这句话开始两个多年来深受王家姐弟迫害的人那叫一个相见恨晚。
恨不得把十几年来对他俩的怨念一股脑全讲完。
林宇之默默无语，感情李桥和王可也早认识？难怪当时就他没找到乐仲家。
神奇的是这两人说的有不少东西都能对的上号。
比如乐仲说王可八岁左右大半夜第一次跑去敲圭寅家门。导致本来他可以一个人吃的苹果派被分出去一半；李梁忙说对对对，差不多那时候王可和王奇吵架闹得太过把颜料泼他作业本上，导致王令叔叔头一次发火罚王奇禁足，王可大约有那么两三天不好意思去王奇家过夜。
就那么一瞬间，常年饱受迫害的俩人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哼！”李桥愤愤不平的走在后面踢小石子，“才不是，王可绝不会不小心。”
“你是说她是故意的？”林宇之发现了华点。
“……草。”李桥思考许久低骂道，“我怀疑你说的没错。”她整个表情扭曲在一起简明的表达了她内心的纠结。
一时间林宇之都不知道该心疼李梁还是该心疼乐仲。
那对姐弟也忒能祸害别人了吧？
说起这山啊，横看成岭侧成峰。在山里很难快速的找到一个确切的地方。
王可手绘的图相当精确。林宇之对照着墓碑的形状确认好方向，发现那小木屋在墓地的西北角。
乐仲探照灯打过去遥遥能看到一个屋顶。
“走。”
林宇之一挥手打头阵。其他人自然安静下来跟着他往木屋的方向前行。
还能怎么样？李梁看上去到底不如王龙能打。
刚下过雨，泥土湿润，南方粘土多，一脚下去鞋子上全是黄土。天还黑着，四周有昆虫的吱吱声。时不时有冷风吹过带下来树叶上的雨水。哗啦啦直往脖子里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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