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会开下来。王荣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绿。
她四十好几生二胎哺乳,闹得每天晚上只有两三小时睡眠,开会又被群起而攻之,散会时简直面如死灰。
会议室里除了她都是知识分子。
知识分子最毒,骂人不带脏字。
何况是一群知识分子一起不带脏字的骂人。
出了会议室,王荣拉住同是技术学院来的齐绢:“离婚男人就是喜欢小姑娘。”
齐绢听得一怔,捂住她的嘴打圆场:“别讲了别讲了。”
接下来一周,学校的初心教育要求每个人要为师生做一件好事。
图书馆分到的任务是帮助技术学院整理老旧阅览室,其实就是干搬书的体力活。
任真准备好了抹布、工作服、口罩和浴帽。
临到出发,王荣忽然跑来前台:“小任你不用去了。让邢老师去吧。你是教师,干不了体力活的。”
任真不知她此话何意。一旁的邢老师却说:“我上周甲状腺开刀。医生说不能劳累。”
“黎明”在群里发通知:下午两点一刻我送大家去对面学校阅览室,然后我回办公室赶材料。
任真到技术学院阅览室的时候,“黎明”和图书馆的娘子军已经到了。
不过万红丛中三点绿,黎明叫来了两个珍贵的男劳力:身高一米九的教育哥。之所以称他教育哥,因为他学历是教育学研究生。
另外是“带刀客”。“带刀客”叫贾风。是一个有躁郁症的男馆员。这人包里揣一把刀,大家都怕跟他一起工作。
“带刀客”尽管带刀,却长年热衷于健身锻炼,肌肉比较发达,非“黎明”之类郊寒岛瘦的文人风致可比。
“黎明”嘴上说着要回去继续赶材料,最终却留下来搬书,且一改平日的慵懒。
任真和秋姐把最内一排的书一堆一堆的叠放起来,“黎明”就从书架对面把堆好的书搬到外面,再由教育哥和带刀客站在桌子上往楼上托送。
图书馆的书架是最容易发生故事的地方。
校园电影里,男女主角都不免要在书架前徘徊几个来回。
阅览室的书架极为昏暗。只有下午近四点的太阳从窗外投来一束橘色的阳光。
有了书的掩护,某些目光的飘忽、交错就显得自然得多。
有了书的点缀,某些意味滋生起来,比起在公园长椅或是电影院里,也要别致得多。
错落的书籍就像古人的面纱,遮起无关紧要的部分,只留下眼神里的荡漾。
大家为了避免灰尘入鼻,都戴着口罩,自然就更便于眼光交流。
任真此刻就被异样的眼神注视着。
她从小到大体育最烂,搬了几个来回步伐便有些踉跄,微微喘息。
额角渗出些许细汗,衬得前额光洁如玉。
这些落在“黎明”眼里,怜惜之意油然浮上心头。
任真也注意到了“黎明”不同寻常的眼神。
“黎明”平日一贯慵懒,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神色总是淡淡的。
而此刻从书籍缝隙间传递过来的目光,却是饱含暖意,油黑的瞳子深处仿佛点了一盏小灯,散发着微颤的明亮。
愈发像是那个演员黎明。
任真平时诸事不问,自然不知道“黎明”的婚姻状况。
但她依据他的年龄,判断这投向自己的目光是不合适的。
可“黎明”近来总是当众维护自己,她心里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
心一慌,手一抖,搁好的一摞书被扇倒到架上,“黎明”和她同时伸手去扶,手指触到手指,任真触电似的连忙缩了回来。
正在这温开水般的暧昧要继续蔓延的当儿,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召唤:“郦馆,郦馆!你快上来啵!我们搬不动了,我们需要男人!”
是王荣在召唤。
“黎明”假装没听见,继续理他的书。
王荣反而叫唤得更热情了。
其他人打趣黎明说:“郦馆,荣姐在呼唤你。她需要你。”
“黎明”不得不上去一趟。
刚过了一会儿,“黎明”又下来了。王荣又在楼上大喊:“郦馆!郦馆!”
任真见“黎明”上楼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微微的失望。
她提醒自己:你在失望什么啊?“黎明”一定是有家室的,他跟王荣,他们都是有家室的人,自己一个未婚女生,如果对有家室的人怀有期待,那不但是人品问题,而且是智商问题。
这念头让她胳膊一抖,一摞书在移交给“带刀客”前一秒,哗啦啦全落在地上。
这时一条胳膊从她身后探来,先于她拾起了地上的书。
回头,竟又是“黎明”,他什么时候下来的?又是什么时候绕到了自己背后?
之后“黎明”在靠门的书架上一整行的往下卸书,仿佛有心要逞显自己的阳刚之力。
不过很显然是文官做武将的事,动作有点力不从心。
快退休的梅大姐调侃道:“郦馆向来比较懒的,今天怎么表现这么好。”
这时候王荣也下来了:“郦馆啊,今天我们义务劳动,晚上你可得请我们吃饭啊。我知道你是金牛座的铁公鸡,你请不请嘛?”
“黎明”欠欠胳膊,笑道:“好啊,我请客。”
王荣又娇嗲道:“那我现在就打电话到海底捞订六桌,到时候你埋单啊。”
“黎明”说:“可以呀。”
王荣想了想,又说:“还是请日本料理吧。海底捞大家都吃腻了。”
“黎明”眉头微蹙:“我不爱吃日料,量少又贵。还是请火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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