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的时刻,郦铭有气无力的坐进车里。
车的好处在于,它能使前一秒还在对同事强颜欢笑的人,一进车里就得以肆意的潸然泪下。
郦铭咬牙切齿的想将突如其来的眼泪忍住,泪腺却丝毫不受自己控制。
他不敢相信近来自己居然如二十多岁时一般多愁善感。
郦馆,我劝你不要自作多情了。靳书记这句话不断在耳边回荡。
知识分子的自尊心让他觉得颜面尽失。
男性的欲望原本被他强行锁住,只在夜间澎湃,如今受了靳书记的嘲弄和刺激,反倒产生一股反作用,被放大,在他血液里煽风点火,身体因被骤然断绝的渴望而颤抖。
渴望变作绝望,有的情感就像毒品,一点点都不能碰。
他原本对任真的好感和欣赏,在靳书记的刺激下,反倒冲破原本的疆界,发展为一种绝望扭曲的爱情。
他一个四十多岁的失婚男人,怎么会被一个小姑娘耍了?
任真为什么要这样?
他还在努力的将她调上楼,甚至跟叶泓秋她们一起,想推举她做支部书记。
可是她却如此轻易的屈服于靳书记,还说要调到信息办去,彻底的离开他!
她将自己撇得那么干净,连跟他在一起工作,都让她觉得名誉受辱么?
郦铭以最快的速度将车开出学校,飞驰出好一段路,停在路边。
然后伏在方向盘上,放弃对眼泪的控制。
在失去希望的瞬间,他头脑里出现了他们一起在阅览室里搬书的情景。
任真水润而羞涩的眼眸,眼神与自己彼此交汇,沉默是他们的信使,无声的传递着思绪和欣喜。就是由此处开始的吧,若是只停在那个时刻便好了。
两三个月不见面,他总是不断在脑海里重温这个短暂的下午。
沉默却快乐的抱着一摞书擦肩而过。
隔着羽绒服,肩臂偶尔的碰擦,就足以让心脏像被泡在温泉里一样清澈妥帖。
单是灵魂水面宁静的浮萍微微颤动,也令人心醉。
仿佛有一只轻盈的蝴蝶从心上点足飞过,斑斓薄翅的华彩散落在胸腔之中。
那时她戴着口罩,可眼底里闪烁的,感激和依恋的光彩,足以将任何死灰点燃。
与前几日在校门前最后呈现出来的,无动于衷的冷淡眼神形成鲜明的对比。
现在这两种眼神在郦铭脑海里重叠浮现,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为何她看上去不过是个孩子,心灵却如此复杂深晦?
她给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微笑都是他孤独生活里必不可少的养料。
从前他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一点。像烟一样令人上瘾,现在却成了烟雾制造的幻觉。
也许美丽的幻觉只是女人的套路。
任真或者并非如他所想象的,是个不急于破茧成蝶的“女孩子”,而是王荣口中的个中高手?
她用青春之美诱惑了自己,如今却又全身而退了。
可自己却为那甚至无法明确定义的美妙感觉,几乎要精神错乱了。
手机屏幕闪动,王荣来电。
我的天!郦铭心中暗喊。
自己真的糊涂到把一直以来压抑的渴望,都发泄到这个女人身上了么?
他头疼欲裂,可又不得不接。现状于他很不利,几乎是被挟制了。
郦铭用手背揩了揩脸上纵横的湿润,将头靠在座背上,清了清嗓子:“喂。”
“郦馆,你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很怕我打来。”王荣的口气倒轻松。
“什么事?”郦铭的语气中难掩焦虑。
“我想见你啊。”
“你有什么事?”郦铭生硬的又问了一遍。
“郦馆你怕什么呀,人家又不会吃了你。我的东西在你那儿,我总得去你那儿拿回来吧。”
王荣的声音风情万种。
“你不用到我家来。我拿给你。”郦铭简短的说。
电话那头扑哧一声笑了,“郦馆,你不会要在办公室里当着大家的面给我吧。
这样吧。你酒后一时糊涂睡了我,总得请我吃顿饭吧。
中心饭店楼下,新岛日料。有很隐蔽的榻榻米包间。你拿了东西送过来给我吧。”
“你......”郦铭话未说完,对方已经掐断了。
新岛日料的包间被日式插花和日式桧扇装点得极为雅致。
彩绘的扇面上散布着星点金箔,配有深红束带,显得端雅艳丽。
郦铭拖下皮鞋,被引着进来,却无心欣赏周遭的布置。
他本就不喜欢日料,加上此刻被挟制的心理,恍惚有种受制于日本人的错觉。
王荣的装扮跟日间在单位不同,特意选了一件嫣红的连衣纱绸裙。
两片荷叶袖,宛如是浓艳的芍药花瓣耷拉在肩头。
“郦馆,你的袜子可真白呀。”王荣一眼瞥见了郦铭的脚,
“不像我老公,袜子边总是黑黢黢的。”
郦铭绷着脸,面无表情的递给她一个纸袋,“你的东西,我还有事,先走。”
王荣立刻站起来,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胳膊:
“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嘛。你昨天在床上那么疯,我都没生你的气,你难道连一顿饭都不补偿我?”
“你不用回家带孩子么?”
“孩子今天由他外婆接。我老公嘛,已经好几个晚上没回来了。
郦馆,你是单身,我可不是,我被你睡了可是有风险的。”
王荣娇滴滴的斜眼瞄郦铭。
“你别说了。”郦铭微微闭了下眼,吁了口气,“你点吧。”
王荣见他转身坐下了,嘴角隐隐扬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