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将按年编撰的文谱合上,走到另一面挂满姓氏的墙上,道:“天底下叫这个名儿的,没有一百,也有十余个,不知公子能否说得详细点?”
“暂居縢家的那位。”
店家飞速翻阅道:“谢文心,谢恒的第一个儿子,生母是滕婉。”
“滕婉又是谁?”这些世家的人,姬天赐几乎都不认识。谢恒他倒是知道,天子威名,天下皆知。但滕婉……明显是滕家的人,他就真的不甚清楚了。
姬天赐想:“要是老头子在这,或许还会耳熟几个。”
店家道:“公子,一万两银子只够问云泽近况,和谢文心身份。再问其余人,可是要加钱的。”
姬天赐:“……”
鸿雁坊果然是雁过拔毛,逮着一只羊就往死里褥。
他转而问道:“那我再问一个,你只需要答是或否就行了。”
“一千两,不讲价。”店家伸出个手指,“请问。”
“……”姬天赐顿了顿,才幽幽问道,“谢文心有没有一个叫做谢坤的弟弟?”
店家将书页翻得飞快:“有。只不过……”
这就是鸿雁坊的精髓所在了,经常故意用说一半的信息吊着你。
姬天赐从藤椅起身,不打算上当,道:“那就没别的要问了。多谢店主,这是银票。”
知道谢坤没骗他就行了,多余的消息,对他来说也没用。
只不过……谢坤若是谢文心的弟弟,就算只是堂兄弟的关系,那也是皇族血脉。
还真是金枝玉叶的“娇小姐”啊……
说着,他就将十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往桌上一拍,干净利落地起身。
走出屋门时,谢坤还未出来,姬天赐干脆走到露天的池前,随手抓一把旁边准备好的饲料,弯腰喂着鲤鱼。
几位锦鲤游曳而来,鳞片五彩。
“好了么?”这时,姬天赐突然听到身侧脚步声,余光里,一袭青衣的谢坤缓缓走来。
谢坤点头。
姬天赐直起身,就看到谢坤手上,一块金色锦鲤宝石熠熠生辉,烟花状的火光冒出,组成了快速变动的字:“店主送了块磁火石给我,可以用此交谈。”
磁火石昂贵,饶是善于冶炼锻造的蔺家,一年也产不了几斤。被淬好的磁火石夜能照物,火光绚烂——
这种几乎只有玩赏价值的石头,本就是彰显身份用的,鸿雁坊这种地方,更是喜欢夜里在店门前摆上一堆,烟花四窜,亮如白昼。
吸引顾客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让人感受到咱有钱。
姬天赐对跟在他身后的店家,揶揄道:“你们除了对消息吝啬,别的倒是都很大方嘛。”
店家笑道:“这是自然,毕竟是靠着这做生意的,一分钱一分货,还望公子体谅则个。”
一路毕恭毕敬,送他们出了门,还贴心地道:“下次再来还会给您打半折。”
等走出好远,姬天赐才凉凉地道:“打对折也来不起了。鸿雁坊是真的……”
他想说“贵”,但又觉得凸显不了他的无奈,只得叹气道:“攒了三四年的私房钱都没了。”
“你买消息了吗?”谢坤问他。
“是啊。”姬天赐道,“否则怎么可能被他坑走一万一千两白银。可是又没别的地方打探,鸿雁坊别的不说,各地讯息都是最准确的,而且有自己的原则,四边不靠,不站任何势力,买消息也买得放心。”
……就是被宰客宰得好疼。
谢坤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他。
“这块玉佩赠你吧。”
他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方翡翠,镂空刻了修竹茂林,叶片清晰可数。
这块玉佩一看就知道,绝对价值连城。
姬天赐似笑非笑:“为何忽然的,送我东西?”
谢坤抿唇,另一只手上烟火勾勒出他想说的话,“这几天,和将来几天,都要叨扰姬家,不胜惶恐。另外,玉佩也可作为信物,日后若有需要我帮的,可以去帝京寻我,定全力相助。”
谢坤本就生的好看,凤眼薄唇,温润的眸光若水,认真时神色沉稳慎重,若是个姑娘被他这么盯着看,肯定会羞红脸移开目光。
可姬天赐只觉得有些新奇,指着玉佩道:“所以,这是作为谢礼么?附赠个承诺?”
“嗯。”
谢坤身上有很明显的贵气,属于静静站着,就让人觉得芝兰玉树、气度非凡的那种——姬天赐本想像对待卫晓那样,勾住谢坤肩膀,哥俩好说几句话,手伸到一半觉得突兀了,改为在谢坤头上摸了摸,有些好笑:“不必了小公子,你自个儿留着吧。你这玉佩是特意刻的吧,底下都有你的名字,随意送人了可不好交代。”
玉佩角落,是有个小小“坤”字的。
谢坤有些局促,拇指指尖压过篆体小字。
“可是……你也送我东西了。谢谢你。”谢坤垂眸,长若鸦羽的睫毛扑烁,“按道理,我是需要回礼的。”
姬天赐愣了一下,才想起他到底送了谢坤什么。
……那个斑驳褴褛的娘子人偶。
可这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谢坤不打算再和姬天赐墨迹般,直接趁着姬天赐愣神的空档,将玉佩塞到他手上。
“你不收下,我心里难安。”
谢坤随即便退后几步。
他二人尚在街道上,过路人不少,大庭广众之下,谢坤不可能愿意同他拉拉扯扯。
姬天赐觉得手心里这块玉佩贼烫手,却又扔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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