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舌不受控制地被侵犯。
纪连翘大脑昏沉，眼睛忘记闭上，就这样看着谢斩近在迟尺的阖上的眉眼。
他是担得起“剑眉星目”这四个字的，在与他对视之时，纪连翘经常心悸得无所适从，下一秒就要落荒而逃。
而现在他知道，当谢斩闭起眼睛时，他微蹙的眉心，他如刀刻金勾般的眉骨都一样可以让他不受控制地颤抖。
……甚至，想要用最轻柔的吻郑重以对。
侵略进身心的气息终于稍稍离开，纪连翘的手腕仍被抓着，因为太过用力，甚至出现了红印。然而无人发现。是到安眠之时，纪连翘才后知后觉地从这一道红印中察觉，那时的谢斩也远不如看上去的那般云淡风轻。
他也是……紧张的。
纪连翘下意识地抚上微肿的下唇。
水润的，提醒他刚才的荒唐不是梦境。
“你……”
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自由着的那只手也被禁锢。谢斩只用一只手就握住了他交叠的手腕。腰被搂紧，宽松的白袍被掐出一圈劲瘦暧昧的弧度。
“唔。”
腰背被折到不可思议的弧度，让他站立不稳。被迫高高扬起的脖颈，一段雪白曲线没入交衽，纤细，易折，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摧毁，又忍不住想好好地握住，像对待易碎品那样小心呵护。谢斩解放了他的双手，宽厚带有薄茧的手掌抚上颈侧。
这一次的亲吻更为凶狠，纪连翘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只是缺氧到昏头腿软。
眼睛也闭上了。
在与心口隔着一个脊背的距离，贴着他的那只手掌滚烫，几乎将温度直接烧进了他的内心。
再清醒过来时，纪连翘想把自己埋进土里，隔一千年再把他挖出来的那种。
“你、你……”为防止重蹈覆辙，他很冷静地后撤了一步，与谢斩拉开距离。
……当然，谢斩非要再来一次他大概也没什么本事拒绝就是了。
“你什么你。”指腹擦过嘴唇，沁出一抹血珠，啧了一声：“会不会啊。”
纪连翘：“……”
不是，他吻技不好也不代表可以被这么嘲讽！
何况他又不是主动的那个！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谢斩又欺身上前。
纪连翘警觉后退：“我说什么了？”
谢斩又往前，慢条斯理地说：“与我欢好的女仙从天穹排到鬼蜮，轮上一千年我也没有一天的单身时间可以匀给你。”
纪连翘长而黑的羽睫像蝴蝶扑闪，扑闪得异常疑惑：“……”p、pardon
纵使疑惑，也没有减轻他提防谢斩的心，很严谨地又退一步。
砰！
膝盖一弯，整个人向后仰倒。
……撞到了坐榻。
眼看着刚跟人亲完就要摔个四仰八叉，腰却被护住，整个人被往回一勾，勾到了罪魁祸首的怀里。然而对方显然并没有如此好心，抱着他又往前一推，这一推，两人都双双栽倒在坐榻之上。
好消息是，他的后背被保护得很好，并没有摔疼。
坏消息是，他又被禁锢到对方怀里，躲不掉了。
……不是，怎么这样啊！
近到几乎鼻尖相抵。
谢斩继续说：“……日日欢好？夜夜笙歌？没空理我？”
纪连翘：“……”
不是，没有，你别瞎说啊！
谢斩却不轻易饶他，轻佻地扣住他下巴，让他避无可避地正面迎向自己。
“就这？”
……妈的，被嘲讽了。
低头亲了一下。
微微分离。
……“你还是多练练吧。”
又亲一口。
以一种逗弄的、游戏的亲密方式。
纪连翘忍无可忍：“等会再亲！”
谢斩眼里分明有笑意。
他好整以暇地“嗯”了一声：“好。你说。”
纪连翘内心闪过微妙的挣扎，注视着谢斩轻声道：“你把我当成了谁？”
谢斩一愣：“什么意思？”
“你知道纪迢吗？”
这个名字一出口，谢斩的脸色就变了。
“你从哪里听说的？”他收起玩笑的神色，但仍没有起身，以一种非常累的姿势半搂着纪连翘。
“这一路你难道没有听到消息，说钟离山纪迢上仙也要应征日月公主的招亲吗？”
谢斩的确没有听说。
他这五天过城镇不入，夙兴夜寐风餐露宿，差点把无山跑废。至于这些满天纷飞的谈资，自然是一句也没入他耳朵。
“从京都城外的驿站开始，就一直有官商极尽所能地招待我，想尽办法用尽异宝取悦我。”
谢斩眼睛微眯。
相比于纪连翘的一头雾水，他几乎立刻就锁定了幕后之人。
“……而板桥的楼老板，给我看了一幅画。”纪连翘不愿错过谢斩一丝一毫的表情。他紧紧盯着他，眼神不敢有分毫错开。
“什么画？”
纪连翘轻轻吐出四个字：“我的画像。”
谢斩眼中杀意顿显。
然而他这幅样子，在纪连翘眼里分明有另一种解读方式。
他笃定地说：“你和那些人一样，把我当成了纪迢替身，对吗？或者，转世。”
纪连翘对此推测有九成把握。先有梅知造梦，后有画像现世，这一路山迢水远，无数人把他当明星供奉，无非都是错认了那一张脸。虽然他明确自己叫纪连翘，但恐怕那幕后之人也不过认为这是纪迢上仙隐姓埋名的一种手段罢了。
然而他的信心在看到谢斩表情时，很微妙地崩塌了。
谢斩一副被雷劈了外加听到天方夜谭的样子，眼神复杂地看了纪连翘欲言又止。半晌，他好像终于受不住胳膊的酸麻，重重往纪连翘怀里倒去，顺带连着将人一起压在了软塌上，头埋在纪连翘颈侧，闷声道：“……我给你定份脑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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