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42—爱意
他们俩下楼的时候,风还没停下来,还隐约下起了雪,傅明玉两手插在兜里,看着前方,突然叫他,“爸。”
“嗯。”
傅韶把手里的围巾扔他脖子上,嗯了一声。
傅明玉被柔软的围巾盖了一脸,他也没扯,就着这个姿势不动,偏过头问他,“谢敛比我小了一岁,你有没有……”
对不起我妈。
“没有。”
傅韶知道他想问什么,他结婚早,傅明玉的妈妈和他是商业联姻,两人婚前见过两次面就定了下来,但她身体不好,傅明玉出生没多久,她就走了。
傅明玉哦了一声,把围巾扒拉好,转身就要走,但他没走几步,却突然回了头,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傅韶,似乎想说什么。
傅韶看他半天不说话,问他是不是有东西落下了,傅明玉摇了摇头,好半天才像下了决心一样,轻声说,“你…上心点,谢敛对你…不太一样。”
“什么?”傅韶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皱着眉看着傅明玉说,“别瞎想,他就是个孩子,懂什么。”
傅明玉翻了个白眼,无语道,“孩子去亲你的嘴?要跟你结婚?”
傅韶哑口无言,结结巴巴的反驳他,“他,他那是小孩表达喜欢…”
“那他怎么不亲别人。”
“……”傅韶沉默。
他心里不是没有幻想过,但怎么可能呢,谢敛的身体会让他一辈子都是个孩子,一个小屁孩,懂什么爱不爱的。
傅明玉觉得自己废话有点多,不知道哪根筋坏了去提醒他,他把围巾紧紧系好,转过头哑着嗓子粗声粗气的说,“算了,爱信不信。”
他没事当什么好人。
都怪谢敛提起的草莓蛋糕,都怪傅韶扔给他的这条围巾,让傅明玉在这个夜晚,猝不及防感受到了傅韶对他的爱,内敛的,从未提起过的爱。
“我走了,还有阿姨昨天来找我,说想来看看谢敛,你自己决定吧。”
有雪渐渐落了下来,晶莹剔透的被风吹洒在他的肩上,他偏头吹了一下,纷飞的雪絮瞬间扬起,在昏黄的路灯下,闪着梦幻的、银色的微光。傅明玉的眼神追逐着那抹光,直到它慢慢熄灭,滑落,再也看不见了,他才低下头,轻轻裹紧了身上的围巾和衣服。
下雪了,冬天来了,顾言…还在家里等他。
冬夜里冷啸的风不停,他打了个寒颤,朝傅韶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茫茫雪夜里,没有再回过头。
傅韶嗯了一声,站在原地看着傅明玉的背影,轻声说,“去吧,路上小心。”
傅韶回去的时候,谢敛已经窝在被子里睡着了,他的身上穿着柔软的睡衣,怀里还抱着他的兔子,傅韶笑了一下,戳了戳他的脸,认真的看着他。
谢敛睡了快三个月,把自己生日都睡了过去,昨天听到他给林野打电话,让给傅明玉准备蛋糕,哈喇子都要留下来,扑在他身上说他也想吃。
娇气鬼,小馋猫,看见好吃的就走不动路,这样一个孩子,他知道,或者他明白,什么是爱吗。
他坐在谢敛床边,轻轻抚摸着少年的脸,谢敛睡的香,侧躺着缩在被子里,被子下的轮廓蜷成一团。傅韶能够猜到他是什么样的睡姿,甚至等他也躺下来后,那团柔软会渐渐舒展身体,然后准备的找到他,像只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
傅明玉说,谢敛…对他不一样。
甚至谢敛自己,也一次次的说爱他。
他的心微微动了一下,眼都不眨的看着床上的谢敛,他爱哭爱撒娇,天天就想着要跟傅韶在一块,得了空就爱往他身上缠,亲嘴拥抱他毫不吝啬的都给傅韶。哭只对他一个人,笑也只对他一个人,心心念念的都是傅韶。
这样的感情……
难道…谢敛真的喜欢他,他想到这个可能,呼吸都慢了半拍,他的手掌不可抑制的握紧,甚至有些激动的去看少年。
“唔…姨姨…排骨…”
少年发出梦呓,嘴里是含糊的吧唧声,傅韶愣了一下,然后心口猛然一松,整个人都泄下了气。
“做梦都想着吃…”
他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刚才是魔怔了,怎么会去乱猜一个小孩子的心思,这小混蛋的世界里不是吃就是玩,傅韶…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长辈的角色。
还有两三天就要过年,谢敛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傅韶就想着让他出院,小孩早上起来看落了雪,抓着傅韶发疯,说要回家堆雪人。
雪后太冷,傅韶又怕他这会走会冻着,不肯带他回家,谢敛气的要命,抹着眼泪骂他坏。看傅韶无动于衷,又抱着兔子趴在窗台上,可怜巴巴的看着窗外的雪,一趴就是一整天。
傅韶拗不过他,认命的给他套衣服,把他裹的像熊一样,带出了医院。
谢敛一路上都很兴奋,趴在车窗前目不转睛的看着雪,外面被雪花裹了一层又一层,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有路边的小孩蹲着在玩雪,用手用力一捧,猛的向天上撒,纷纷扬扬的雪像鹅毛一样落下来,谢敛看得呆了,张着嘴好半天才哇了一声。
傅韶也凑过去看他,看他张着嘴的呆愣模样,忍俊不禁。
“敛敛,好看吗?”
但谢敛心思依然在外面,雪天堵车,车在这块停了好久,他还在看人家玩雪。那个小孩的手里拿着个雪做的鸭子,谢敛看得清楚,他就拿那个长长的东西一夹,一个雪鸭子就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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