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中对魔教讳莫如深，皇帝又对卫莲生十分防备。
他们俩好像都没有什么路可以走了，沈雀辞如今的情况倒还好。只是卫莲生一退再退，反而让皇帝有机可乘。
“既然他如此对你，你也不必太过忍让，在皇权面前，忍让并不能给自己换来生机。肖原山和敦亲王，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说起来，肖原山的落败还是有卫莲生推波助澜的功劳。那一次之后，肖家把兵权还给了皇上，最后还搭进去一个女儿才能抱住全族。
而敦亲王呢？
作为一个不争不夺的老臣，伴随先帝征战四方多年，有数也数不清的救驾之功。
如今也被逼到了雒州，一世老臣，也不得不起了反心。
“唉！”卫莲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沈雀辞说的这些他何尝不明白？只是皇位的更迭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这中间要死多少人？又会牵涉到多少家庭？
“本王虽然已经有了很多安排，但要在短时间内起势也是很难的事情。皇上并没有我们表面上看上去这么简单，如今兵权在握，他的手段和胆量都成熟了很多。”
前几年，卫莲生和皇帝已经开始暗自博弈。你是两个人羽翼未丰，都保持着一种很奇怪的默契。
如今皇上重新拿回了兵权，满朝文武也都统治的很是服帖。
卫莲生暗中的力量逐渐庞大，又有了魔教的助力，现在连敦亲王也开始向他抛出橄榄枝。
现在的局势对卫莲生是有利的，但未必是最好的。
这就是他一直犹豫的原因。
“好了，也别一直说我的事情了。你呢？有没有向刘寿打听到关于姜老太爷的事情了吗？”
听卫莲生这么一说，沈雀辞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儿。
忍不住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哎呀，最近天天跟着刘寿，我把这茬给忘了。听说姜老太爷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搬离了雒州，如果要拜访，恐怕要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了。”
姜老太爷可能是唯一一个了解当年胭脂门的人，沈雀辞自然是非常想见他的。
“行，那就早一点把这里的事情结束。我和你一起去见姜老太爷。”
卫莲生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吹灭了蜡烛。两人和衣而卧，一夜好梦。
只是在这样的夜晚，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而已。
第二天吃早饭时，沈雀辞想到昨晚自己的窘态，脸有些发烫。
不过敦亲王的来访到时刚好拯救她于尴尬的境地之中。
“老头子我听说王爷王妃这里的伙食比较好，过来蹭个早饭，不介意吧？”
敦亲王虽然说的是问话，但还没有等两位主人开口，自己就坐了下来。
拿起桌上的馒头，毫不客气的就咬了一口。同时点头称赞道：“嗯，这味道不错。比刘寿给我送过来的热乎！”
沈雀辞忍不住笑了，这个敦亲王，蛮横起来也是真的不讲道理。
“王爷非要住在府衙之外，如今整个雒州的伙食都在府衙。我们离得近，自然能够吃上一口热乎的。”
卫莲生笑着把粥碗递给敦亲王，心里虽然还记恨刘寿，但嘴上还是忍不住为他开脱。
敦亲王大口喝了一口粥，满足地发出一声长叹。
“唉，本王怎么也不会想到。如今喝上一口热粥也成了奢望，当真是世事无常啊！”
沈雀辞嘴角带着笑，小口地喝着粥。
“我听说卫王妃是跟着癫医云游四方长大的，想来这样的生活也是过习惯了的吧？”
敦亲王丝毫不顾自己的吃相，一边大口咬着馒头，还将沈雀辞面前的一小碟咸菜端走了。
“小时候跟着家师云游四方，饱一顿饿一顿也是常有的事情。记得有一次走到深山中迷路，干粮吃完了，只能喝雪水吃嫩草。比起现在，倒是艰苦了很多。”
沈雀辞说的是实话，那次真的是被那只老狐狸坑惨了。
雪山中本来就难以辨认方向，老狐狸还非得拉着她去找什么雪莲花，差点让她饿死在雪山里。
也就是自那之后，沈雀辞再也不肯跟这着老狐狸出去，安心在罗刹城呆了好些年。
敦亲王哈哈大笑，筷子指着卫莲生说：“说来也巧了，卫王爷小时候被我带出去玩儿，也迷路过。后来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蹲在在河边烤鱼吃。”
“噗嗤！”沈雀辞忍不住笑出了声，“想不到王爷也有走丢的时候。”
卫莲生有些窘迫，“敦亲王怎么当着本王的王妃说这些丢人的事情，要是以后王妃拿这件事情笑话我，我可是要去敦亲王府吵架的。”
“哈哈哈！”敦亲王大声地笑着，完全没有一个王爷的气度和自持。
撤走了早饭之后，敦亲王端着茶，说是要和卫莲生下棋。
沈雀辞知道他此行一定是有话要说，遣退了所有人，自己亲自在旁边伺候着。
“我看你这身体状况，比起在黄城中好了很多。想必这其中，卫王妃也出力不少吧？”
敦亲王率先落下一颗黑子，风轻云淡地问了一句。
卫莲生捻着一颗白子，笑了笑说：“沈前辈的关门弟子，当然不同寻常。”
“说起这个，我想起一件事，当年皇后娘娘生二公主的时候，沈癫医进宫看诊，几针就把娘娘从鬼门关拽了回来。本王一直在想，医着以救人为大义，那我们的大义又是什么？”
卫莲生举着棋子犹豫不定，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只是看着棋局愁眉不展。
“我以前你为，以身殉国就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大义。但这两年发生的事情，让我有些犹豫了，为一个不信任自己的帝王卖命，是我们的悲哀。”
敦亲王继续说着，悠闲地随意落下一子。
棋局是假的，人心才是真的。
先帝在时，他受人尊敬，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
那些日子，他很快活，很有成就感。
可是如今呢？
年轻的帝王羽翼渐丰，开始对老臣下手，对一切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下手。
“敦亲王一向都是闲散之人，又何必拘泥于这些俗不可耐的事情呢？皇上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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