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华,此时众人的目光也都投在裴峨和徐卷霜身上,没有人注意到高文这一下“不小心”。
高文重新低下头,默然继续喝酒。
徐卷霜却被裴峨一路抱着从廊桥上下来,琵琶早被裴峨一个掐脸吓住,既不敢阻拦,也不敢从轿子里出来。
琵琶躲在轿子里,满心默念自己对不住小姐。
裴峨将徐卷霜抱到他原先的座位上,裴峨双}腿分开与肩平齐。他酒喝多了劲也大,扣着徐卷霜的腰肢,一个扒转,将她生生转个圈,压下来侧坐在他腿上。
裴峨左臂环搂着徐卷霜,臂硬如铁,将她紧紧桎梏在怀中。裴峨右手又去拿酒,倒一杯,对徐卷霜笑:“心肝肉儿,喝不喝?”
众人听他叫“心肝肉儿”,又是一阵笑。
徐卷霜涨红了脸,又瞬间白掉,自然是不回应裴峨的话。裴峨也不生气,将手上的酒杯举起来,凑近自己的唇,自己喝了。
徐卷霜警觉地观察裴峨,见他笑容漾开,慢慢自斟酒。
“你等会就会喝的。”裴峨目光看酒,突然就会徐卷霜说,他的语气甚是胸有成竹。
徐卷霜心一缩,更加警觉了。
她被裴峨搂在怀中,见十数位羽林郎共十位奔放美姬在玩一个游戏。
柳垂荣的后院里有弯弯绕绕的水渠,众人放了一个轻的杯子浮在水面,学故人雅士,玩曲水流觞。
但杯子停在某位羽林郎面前,那位羽林郎却并非效仿故人,吟一首诗。
他将杯中倒满酒,举杯一口饮尽,却又含在口里不咽下去,反倒将唇贴上怀中美姬的唇,缓缓将酒喂给她。
徐卷霜心惊肉跳,瞬间明白了裴峨说“你等会就会喝的”是什么意思。
第一回,杯子是停在一位徐卷霜不认识的羽林郎面前,第二回杯子停住的地方,岸上坐的却是她的一位“熟人”。
徐卷霜之前只警觉裴峨,并未仔细观察周围人的面孔,尤其是左首偏阴暗处的那几个人。此刻杯子停在高文面前,她才发现高文也来了。
而且高文身旁竟没有女人?
偌大的后院,独他一人不拥温香在怀。
徐卷霜心中生奇,旋即又暗自对高文嗤之以鼻:高国公爷如此傲慢无人,十有八}九是之前挑了一圈美姬,没有一个看得上眼,落得孑孓孤零。
忽然,徐卷霜感觉到裴峨搂着她的手臂紧了一下。徐卷霜心脏骤蜷,立马就将自己打量高文的目光收回来,重新警觉防备裴峨。
但她到底好奇,还是用余光又去瞧了高文,见他稍倾了身子,左右颊侧两缕青丝垂下,忽衬得脸部线条分外具有棱角。
高文臂往前伸,拾了杯子,自喝一杯,又徐徐将杯子重新放在水面上。
整个过程都是无言默行。
之前一直说说笑笑的众人也忽然全都不说话了,高文喝完酒,其他的羽林郎就静静鼓掌。
连强搂着徐卷霜的裴峨,也将右掌去碰左掌,“啪啪”响亮拍了两下。
高文将杯子放入水中的那一刻,隔着明明有些远,徐卷霜却清楚听见了一声清响:“哐当!”
是他的剑又发出了声音!
徐卷霜去望:果然,高文弯腰的时候,他的剑鞘顶端触及了地面。
徐卷霜忽就怔了,隔空盯着高文的这把剑看,它长而朴拙,是这一片靡软中唯一刚毅的东西。
她突然想:他倘若在此时拔剑出鞘,皎皎寂月之下下,锋刃将会舞出怎样的清冽寒光?
徐卷霜心思飘远,没有发觉自己已经将目光偏移了,从宝剑移至高文身上。她发现他坐的也很端正,等等……缘何透湿下半身锦袍?
徐卷霜猜测了下,皱了皱眉。
她收回了目光。
“终于看够了啊……”裴峨突然凑到徐卷霜耳说,气息吹得她痒痒,又似针扎。
徐卷霜刚准备回应,突然忽听高文朗声道:“我有些燥,去那边吹吹风。”
徐卷霜禁不住将目光又一次投向高文,见他根本不在乎旁人应不应许,话语一完,自己立马负手走了。
她再将目光环扫一圈,见众羽林郎并不惊奇,说说笑笑,继续他们的“曲水流觞”。
甚至有几位羽林郎胆子突然大起来……
非礼勿视,徐卷霜赶紧避开。她的目光无处可放,又不能跟裴峨凝望,便只好低下头去。
裴峨左手钳制着徐卷霜,右手忽地抬过来,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
“你们这些臭男人,口口声声称兄道弟,这位爷都燥了,却不肯给他配一个?”徐卷霜听见一个莺莺燕燕的声音发问。
这声音又开腔,委婉动听:“奴家还有个小七妹,离这里住得也不远,传话过来也不过三两步的路……”
徐卷霜虽是低着头,也能想象声音的主人身姿该有多窈窕,神色会有多迷人。
“心肝娇娇,这种话以后万万说不得!”突然有个男人说话,声音与之前的女人声音来自同一方向。
徐卷霜微抬了头,见美姬脑袋偎依在那羽林郎肩头,笑启朱唇,露皓齿:“爷又吓唬奴家,缘何说不得呀?”
“若是让刚才出去的那位爷听到,保准--”该羽林郎右手五指并拢,横在空中划了一刀。
美姬假装惊恐地捂嘴:“莫不那爷要割了奴家舌头?”
“他可没这耐性。”羽林郎将并拢五指的右手保持横着,却贴近自己的脖颈,再重复了一次横划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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