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元年(1555)
闰十月二十一日 多云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最近这几年,周围的人似乎都跟约好了似的,纷纷死去了。
继织田信秀之后,平手秀政也死了。
天文二十二年(1553),这老头在家切腹自尽。
切腹的主要原因是织田信长,这小子永远只长个子不长脑子,都老大不小了还整天正经事情不干光知道耍宝,虽然我是挺能理解这孩子的,但在这个时代,这种行为势必会被绝大多数人所不齿,平手秀政自然也是“绝大多数”中的一员,他的境界或许达不到信长那么高。他拥有的,只是一颗守护自己学生,自己主公的勇敢的心而已。
当信长闻讯赶来的时候,政秀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信长抱着尸体当场放声痛哭。其实这两人看上去是一个闹腾一个苦逼的绝配冤家组合,但实际上师生两人的感情非常深厚,被他一手带大的信长对于政秀有一个专用的称呼:老爹。
不过此时的信长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了。
一年后,织田信友在清州城起兵造反。同时起事的,还有鸣海城城主山口教继。
信长二话不说,起兵亲征,没费多大功夫便将两人打败,并且连他们的城池都给夺了。
信友是个比较有恒心的人,不久之后,他策划暗杀信长,不过因为事先有人泄密而失败。
还是没学乖的信友,于天文二十三(1554)年再次起兵,再次被信长打败。自杀身亡。
总体来说,信友的数次谋反,在某种程度上促进了尾张的统一。信长接连收拾了几个不跟他走的亲戚,算是稳定了形势。
今年十月的时候,噩耗又一次地传来,太原雪斋在骏河去世,享年五十九岁。
太原雪斋就是今川家重臣太原崇孚。
我让日护去了骏河,代我参加追悼会。
这事儿除了我和他之外整个美浓无人知道,就如同其实我跟太原雪斋是旧识没人晓得一样。
当年我在妙觉寺当和尚的时候他也正好同在京城的建仁寺里出家,曾经有过那么几面之缘,聊得也还算投机。
昨天日护从骏河回来,本来想问问他情况的,后来转念一想也没甚好问,追悼会嘛,哪儿都一样,太原崇孚也没有织田信长那样的儿子,出不了什么状况。
但日护却告诉我,在追悼会现场,他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那儿的人:三河松平家的竹千代。
“那小子不应该在尾张么?”我一愣。
“早去骏府了,都搬过去好几年了。”
“谁弄过去的?”
“当然是今川义元让太原崇孚给弄的。”
在日护的讲解下,我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今川义元那胖子与其说是浑身肥油太多了才变胖,不如说是因为一肚子坏水都快溢出来了才显得肥。
这厮的缺德实在是当世罕见,就连我这种以蝮蛇为名号的主儿看了都得甘拜下风。
话说天文二十年(1551)织田信秀刚死的那会儿,今川家趁着尾张不稳,想浑水摸鱼一把,便派太原雪斋率军攻打了织田家的安祥城。
安祥城守将是信长的哥哥织田信广,这位哥们儿打仗平平,文化平平,基本上就是个啥都平平的人,面对东海地区屈指可数的智将太原雪斋,安祥城很快便被攻破,不过雪斋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将他困在本丸。
接着便派出谈判使者,条件很简单:交出竹千代,我便放过信广。
在今川家眼里,织田信广这种玩意儿纯粹就是一浪费粮食的造大便器械,拿来了一点用都没有,可竹千代就不一样了,有了他,便等于有了三河一国。
此时的松平广忠已经死了。
死法相当诡异,跟他爹清康一样,也是被误杀的。
这回的凶手叫片目弥八,仍是松平家的家臣。
话说天文十八年(1549)三月六日,那位片目殿下在看到松平广忠之后,突然就激动的浑身直抽抽,拔出腰间挂刀就迎了上去,手起刀落地就把自己的主君给做掉了。
所以竹千代等于是国主了,能够把他弄到手,三河一国等同于变成了今川家的领地。
此时尾张极端不稳,信秀一死,便失去了强有力的手腕,几个姓织田的都在蠢蠢欲动,打算推翻了大傻瓜信长另立炉灶。若是放任信广不管,必然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这样便麻烦了。
信长考虑了很久,同意了这个要求。
就这样,八岁的竹千代从尾张来到了冈崎,十天后,他来到了骏府(今静冈市)。
我估计他要是运气不好的话能在那地方呆到老死,就算运气好,那至少也得度过童年。
但却是相当凄惨的童年。
严格来说,和贫农流民比起来,至少饭还是有的吃的,当然还管饱。不过,竹千代的生活中缺少着两样很重要的东西——自由和尊严。
自由当然不必说了,竹千代小朋友表面身份是三河国国君,真实身份是少年人质,说白了就是囚犯。人质有了自由,那就不叫人质而叫自由人了。
至于尊严,那更是没有了,确切地说,不是没有,而是被剥夺了。
当然是被今川义元给剥夺了。
为了更好的控制三河,那胖子又想出了一个相当龌龊的办法。以“陪伴少君”为名,将三河重臣的子弟如数带到骏河,组成了三河少年人质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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