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仙的月下独酌变成鸡鸭鱼鹅，韩肖抬头看着台上那个风情万种顾盼生姿的婉儿，皱眉道“这不是我的诗。”
众人哄笑更甚。
贼眉鼠眼连连拍着韩肖肩膀哈哈大笑，“兄台，聊了这么久我还没发现你是这么有趣的一个人。”
台上婉儿清清冷冷，看着韩肖，面上波澜不起。
贼眉鼠眼见韩肖盯着婉儿目不转睛，边笑边说：“兄台，我理解你的心情，倾城国色就在眼前却不可得，换了谁心里都要惋惜，可是兄台，你那首鸡鸭鱼鹅，真的拿不出手，坐下吧，坐下吧。”
宜林居偌大厅堂里的笑声久久不止，嘈杂烦乱。
斗诗会的乏味无聊和等待，让在场士子昏昏欲睡，最后方寒上佳诗词的出现，又让众人颓丧，忽然出现韩肖这么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笑料，自然要尽情嘲笑。
韩肖并不觉得丢脸，看着四周这些‘才子’，再看看台上掩面遮纱的婉儿，似乎想明白一些事，轻轻一笑，拂袖转身，不紧不慢一步步向外走去。
韩肖走的并不狼狈，自己的心情也颇为平静，只是落在其他人眼里，却像丢人丢到家的落荒而逃。
韩肖走出宜林居，回头看牌匾两侧两盏高高的挂起的灯笼，凝视许久，再一转身看着整整一条街烛火摇曳的姹紫嫣红，恍惚间似乎看到前世画中某朝繁华汴梁的朦胧夜色，长长呼一口气，“呵，水还挺深。”
一步步走进画里。
今天晚上在宜林居的事，韩肖已经猜测得七七八八，想来所谓斗诗会不过是宜林居的噱头，方寒此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又或者只是宜林居找来的枪手，才学或许真的有，却未必像传说中那样神乎其神，自己今天晚上抄李太白的月下独酌自然要比方寒那首月高明许多，但那是在宜林居的地界里，谁输谁赢当然是他们说了算。
至于今天晚上那上百名士子，未必没有猜透其中奥妙的，只不过猜透是一回事，去不去却要另当别论。
韩肖走出长街，看着身边的小毛驴，低声笑道：“只是想找个地儿洗一澡睡一觉，却没想到进了鸡窝。”
言语里颇有感叹，世界不同，人心却一样。
韩肖回到最早进去过的那一家客栈，“掌柜的，还有房吗。”
掌柜的看了他一眼，“抱歉了客官，小店客满，您啊，就应该早先定好。”
“谢了，掌柜的。”韩肖点头，转身离开。
“客官。”掌柜喊住韩肖，“如今正逢秋分赶考，进京的士子数不胜数，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各家客栈必定爆满。我劝您啊，也别浪费时间再去其他客栈，不如找个地方先睡一晚。”
韩肖微微躬身，“多谢。”
“哎，等等！”韩肖即将出门时掌柜的补了一句，“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第一次进京，我就多嘴一句，不管怎么样，就算没地睡，也千万别去城西的山神庙。”
韩肖应了声谢，转身出门。
韩肖出门后又去了两家客栈，情形果然和掌柜的说得一样，每一家都已经挂出客满的木牌，这情形和前世大学新生报道倒有几分相似。
街道上的灯火陆续熄灭，打更的声音远远传来，偶尔传来两声犬吠，韩肖抬头，明月当空，茫茫夜色，竟只剩下自己一人。
韩肖摇头一笑，自己一个理工男，重生一回居然染上了文青的毛病。
甩掉脑子里的繁杂想法，韩肖一步步向前走去，蓦然想起掌柜的之前提起过的城西山神庙，想起掌柜的言语里再三警告，心想不如去看看，万一真的有什么情况再出来也不迟，自己在骊山下习武十数年，杀过的虎狼也不在少数，自保之力还是有的。
一念及此，韩肖牵着小毛驴大步向前走去。
韩肖对燕城情况并不了解，因此想着去问问打更的更夫，更夫巡夜做的就是走街串巷的事，对燕城的地点应该了如指掌。
韩肖转了两个弯终于看到提着锣鼓的更夫，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略有些驼背，所以走路的时候看上去并不利落，韩肖喊道：“大叔。”
更夫停下。
韩肖走过去，“大叔，我想打听个事。”
更夫和善，“小哥，你问。”
韩肖说：“我想请问，城西这边，山神庙在哪里？”
更夫瞳孔微缩，皱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语气有些奇怪，面上不复之前的温和，似乎韩肖这句问话犯了某些忌讳。
韩肖早已经有想好的说辞，“小生是进京来赶考的，只是进城时时间太晚，能住的客栈已经都住满，所以想着找一处栖身之所，之前听说城西有一座山神庙，想着去看看，只要遮风避雨也就够了。”
更夫摇了摇头，笑了一声，“嘿！小哥，我劝你不如在这街上找一块僻静点的地方凑合一晚，山神庙那地方不是谁都能去的。”
“这是为什么？”韩肖问。
韩肖比更夫高出半头，更夫微抬起头斜着眼睛瞧着韩肖，“闹鬼的地方，每年都要死那么一两个人，你说为什么不能去？”
更夫说完这句话不再理会韩肖，敲着锣鼓向远处走去。
韩肖被更夫一句闹鬼说的微微一怔。
闹鬼？
韩肖嘴角勾起一抹笑，转而朝更夫喊道：“大叔，山神庙到底在哪呢？”
“沿着这条及往西走，右转朱雀大街，第三个路口左转，顶到头右转就看到了。”更夫的声音遥遥传来，“年轻人初生牛犊，不听老人言，总要吃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亏。只是这点好奇心别枉送了性命，希望你明天还能好好地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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