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婉儿只是说笑,既然邀请公子来,又怎么能让你睡在地上,何况现在正是秋天,地上湿气重。如若公子不弃,尽可以在床上和衣而眠,只是为了避嫌,你我之间要置一层屏障。”婉儿说道。
“屏障?”韩肖奇怪道。
婉儿说话间从衣橱里又找出一个枕头,“把它放在你我中间做屏障便好。也幸好我房间里多备了两个荞麦枕,原本也是想着以备不时之需,现在刚好用上。”
一番窸窸窣窣。
吹熄了烛火。
两人和衣躺下。
韩肖平躺在床上,因为空间狭小,在里面的婉儿只能侧着身子,借着隐约的光线看着韩肖的侧脸,线条不算刚硬,柔和清秀,鼻尖微挺,平添几分英气,几分英气,束冠时是书生气,如果持剑,或许便是江湖意,婉儿心里暗暗想着。
房间里,刚刚熄灭的烛火青烟淡淡地缭绕,有些异香。
蓦地,在婉儿的视线里,韩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清澈温和。
“公子笑什么?”
婉儿低吟般地问,就在韩肖耳边。
韩肖微斜过脑袋,看了一眼婉儿,眼神有些奇怪,却又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家乡一个笑话。”
婉儿的呼吸声就在韩肖耳边来回翕动,又一声低低的,请求似的说:“什么笑话?婉儿想听。”
韩肖脸上的笑意更加奇怪,心里却想着,只怕这个笑话出口,你就要赶我出去,一念及此,韩肖又是一阵失笑。
婉儿看见韩肖奇怪的笑,好奇心却更重了一些,“公子,婉儿想听。”
韩肖迟迟没有说话,瞧了一眼婉儿,见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心里怦然一动,有多年没有再尝试过的暧昧感。
韩肖别过脸,尽量让声音变得平淡,于是压低声音后有些像情侣之间的耳语,“其实,那个笑话是这样的。在我的家乡有一对恋人,那个男的,也就是一个书生叫郭德谦,那个女孩叫铁锤。”
“呵。”婉儿轻轻笑起来,近在咫尺的吐息就在韩肖的耳边,有灼热的温暖,“这个女孩的名字,很有意思。”
韩肖的故事继续,“有一天,郭德谦和铁锤在外地,晚上不得已住在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睡觉之前,铁锤在床的中间画了一条线,对郭德谦说:今晚你要是过了这条线,那你就是禽兽。”
婉儿此时已经被故事吸引,心想故事里的这对恋人,情景与自己和韩公子现在何其相似,恐怕韩公子这个故事里有些寓意。
只听韩肖没有停顿,“也亏得郭德谦是翩翩公子,整整一晚上都很安分。第二天天亮,郭德谦果真没有过那条线,铁锤醒来之后,狠狠地给了郭德谦一个耳光。”
婉儿微微睁大眼睛,“为什么?”
韩肖瞧了她一眼,古怪的笑意越来越重,就像一个即将揭晓某些禁忌的坏叔叔,“铁锤气得大骂:你——禽兽不如!”
韩肖哈哈大笑。
婉儿睁大眼睛,看向韩肖的目光奇怪,脑子里胡思乱想,韩公子这一番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
韩肖笑了几声,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婉儿的反应,见她只是看着自己,有些尴尬,干笑两声停了下来。
婉儿的鼻息声在耳边清晰。
“婉儿。”
“嗯?”
“要不,你躺着睡?”
“怎么了,婉儿这样会碍着公子吗,只是,我如果躺下的话,公子恐怕就要侧着身子,一晚上也不会睡好。”
“不是,嗯,算了,我只是怕你侧着身子会有些难受。”
“不会啊,婉儿平日里也是这么睡。”
“好。不舒服的话,可以和我说。”
又一番静默。
两个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彼此都清晰可闻。
许久之后。
“公子,睡着了吗?”
“没有。”
“公子刚才讲的笑话,其实很有趣呢。”婉儿痴痴的笑。
“嗯。其实。”韩肖说:“这些故事在我的家乡有很多。”
“是吗,公子如果不困的话,婉儿很想听一听。”婉儿说。
四周有袅袅清香,窗外皎皎月光,屋子里寂寂无声,身边是黄莺出谷般低吟的佳人呓语。
韩肖陷入回忆,脑海里泛起前世无数传说和故事。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在我的家乡有一个叫宁采臣的读书人。”
一个经典鬼故事被韩肖以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烂俗开头缓缓道出,声音低沉,只是韩肖在讲故事这方面天赋实在差劲,故事中途状况百出。
“宁采臣这个人,嗯,和之前的郭德谦一样,是个正人君子。”
“呵。”婉儿低低笑起来,久久不止。
“怎么了?”
婉儿拍着韩肖的胳膊,“公子,你不要提那位郭···德谦公子,他虽然是个正人君子,却很傻呢。”
韩肖手臂上被婉儿轻轻拍着,有些怪异感,两个萍水相逢的人,认识不过两晚,几句话一碗酒的时间里,似乎已经有一见如故的亲近,世事无常,许多事情,还真得是···说不清楚。
婉儿笑够了,“那后来,这位宁采臣公子怎么样了?”
“后来,宁采臣有一年来燕城考试,到了半路上以后进了一间寺庙休息。寺庙大殿里宝塔壮丽,只是地上长满了比人还高的蓬篙,也不像其他的寺庙里香火旺盛,好像荒废已久,没有人来人往的踪迹。大殿里的风景倒是很好,大殿东边有一片修竹,台阶下呢,有一片大池塘,就像朱雀大街未央园里的一样,里面莲藕丛生,已经开了花。宁采臣很喜欢这个地方,因为安静没有人会打扰。离燕城也不会很远,于是考虑在这边住一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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