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赵霖深相识多年，在他的固有印象里赵霖深宛如一片无波无澜的碧湖，不管扔进去多少颗巨石，好像也无法激起半点涟漪。
第一次见她有明显的情绪波动是在几年前的圣诞夜，她一个人坐在那个位置上掩面痛哭。
在那之前他一度认为赵霖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面对别人的恶意，她总是一笑置之。
面对别人的爱慕，她总是礼貌拒绝。
Cloth曾经问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赵霖深当时抿了抿唇，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像她这样的人。”
Cloth盯着那位五官清秀的东方女孩看了许久，对他而言就是很普通的漂亮女孩，可当他瞥见赵霖深眼底散不去的阴晦，最终还是说不出也就那样的这种话。
后来没过多久，赵霖深拿着一张照片让他帮忙纹到脊背上。
Cloth除了震惊就是愕然。
那时他就明白了，赵霖深不是没有心，而是她的心只能装下那位东方女孩。
爱情是毒，也是药。
能毁掉一个人，也能治愈一个人。
两种极端皆在一念之间。
深冬雪夜的酒店走廊上，有两道踉跄的颀长身影，一路热情拥吻到房间门口。
黢黑一片的空间里弥漫着急促的呼吸声和嘤咛的唇舌交缠音。
百转千折，抑扬顿挫，起起落落。
林烟盘腿坐在浴室外的地板上一边曲指轻叩木门一边侧耳细听里面的动静，神色凝重，语气着急，“宝贝，你先出来好不好？我发誓我是真的忘记和你说了。”
赵霖熙抱着膝盖坐在浴室的瓷砖上，呼吸时快时慢，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晃动脑袋恼怒道，“不听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你有无数次和我坦白情史的机会，你没有就算了，我还看到你和她亲亲我我，搂搂抱抱。”
林烟怔住几秒，拧眉努力回想赵霖熙所说的画面，少顷后，扶着额角长叹一口气，耐心和她解释，“宝贝，那只是礼节性地问好拥抱而已，我哪有和她像你说的那样。”
赵霖熙听到她轻描淡写的言词，手掌撑在地上爬起来，气到跳脚，口不择言，“哇，林教授，您对前任可真是有礼貌啊，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和霍嚣这样？”
林烟一想到赵霖熙和霍嚣同框都觉得刺眼，更别提贴面拥抱，这才意识到赵霖熙的生气并非无理取闹，声音软下来哄道，“宝贝，是我错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你出来好不好？”
赵霖熙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止不住地滑落下来，一点也不想理会门外的人，抱着双臂蹲在地上涕泗横流。
林烟把耳朵贴到门板上，听到赵霖熙一吸一顿的抽泣声在浴室里回荡，眸中神色复杂，心疼和懊悔交织在一起，无措地靠在墙上望着天花板，眼眶有些泛红。
不经意偏头看到房间大门，双手捂着脸深呼吸几次，抬腿走过去，转动门把手。
骤然作响的摔门声划破了风雪飘摇的深夜。
赵霖熙听到从门外传来的巨响，哭声渐止，湿润的长睫颤动几下，愣怔片刻站起身，不顾麻痹的双腿，夺门而出。
就在她快摔倒的时候被一个带着暖香的人打横抱在怀里，赵霖熙抬头直直地盯着林烟看，几秒后发觉她中了计，使劲去捶打林烟的肩膀，语气愤然，“混蛋，你放我下来，你这个大骗子！”
林烟任由赵霖熙的小拳头落到她肩上，稳稳地抱着她走到沙发边，牢牢圈住坐在她膝盖上不停挣扎的赵霖熙，吻了吻她的脸颊，温声哄她，“宝贝，好啦，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只和你卿卿我我，搂搂抱抱，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林烟的道歉并没有浇灭赵霖熙冲天的怒火，露出尖牙的小兔子仍在她怀里拼命挣扎，气上心头，什么话都敢往外冒，话音分贝也直线上升，“不好不好，我也要去和霍嚣抱一抱，亲一亲。”
林烟的面色顿时黑如墨，散着寒气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赵霖熙，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口无遮拦的人和她对视，嗓音冷冽，“你再说一遍！”
赵霖熙虽然被冷着脸的林烟震慑住了，但是，骨子里的倔强不允许她认输，瞪圆大眼直视林烟，“我说我要去和霍……”她话还没有说完，林烟的红唇就凑上去把她的小嘴给堵得严严实实的。
常年不运动的赵霖熙哪里会是林烟的对手，任凭她怎么扑腾，还是被林烟按在怀里狠狠吻她。
赵霖熙想咬她钻进来的软舌，可在贝齿合上的那一秒她犹豫了，她知道林烟有多爱她，有多重视她。
然而，当视野里出现林烟与别人亲密拥抱的那一幕，登时唤醒了她心底所有的不安和酸楚。
她是一个摔过跟头的小孩，即便是走在平坦的康庄大道上，乍一眼看到地上的坑，她也会惶惶不安。
怕自己一不小心重蹈覆辙。
怕眼前的幸福不过是阳光下的泡沫。
林烟察觉到怀里的人抖动得厉害，退离她的唇瓣，睁开眼就看见赵霖熙泪流满面的模样。
她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换做以前闹别扭的赵霖熙早就咬她好几遍了，而这一次她并没有。
林烟的眼眶氤氲着热热的雾气，低头去吻赵霖熙眼角不断滑落下来的清泪，哽噎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宝贝，你别哭，好不好？是我太混账，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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