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这么一桩事，萧芳长晚上回来的时候，上榻的时候，唐亦姝也没了好脸色，直接背对着人，连往日里哄人的甜言蜜语都没了。
萧芳长瞧着她那正对着自己的后脑勺，沉默片刻，还是伸手戳了戳，问道：“真生气了？”
唐亦姝抱着被子，闷闷的道：“没有……”她就像只才出生的小刺猬，生气的时候气鼓鼓的，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刺儿都卷成一团儿，偏偏她那刺儿软软的，扎人一点也不疼。
“就这样，还说没有？”萧芳长瞧她这模样，倒是有些忍俊不禁，只是笑过之后却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她从被角露出的肩头，轻声道，“可别气了……难不成，我带个丫鬟跟着去北地伺候，你便高兴了？”
唐亦姝一哽，一时间竟是不知道那种情况更好些。好一会儿，她才气哼哼的转过头去看萧芳长。
萧芳长见唐亦姝总算转过头来，倒是抬手帮着她捋了捋枕边那些凌乱的丝发，态度倒是难得的温和：“北地之事事关重大，不可轻忽，所以皇兄这才特特让我代他亲去一趟。你我夫妻一体，总不好留你一人在京里……”
唐亦姝听得他这般说辞，肚里的气倒是消了大半，多少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王妃这个身份确实已给了她许多好处，可这身份同时也代表了许多责任，说句难听的：她总不能只占便宜不吃亏吧？天下再没有这样的好事！
说到底，她才做了几个月的晋王妃，这觉悟到底还是不够高啊。
唐亦姝思绪一转，倒是又转过念来，只是一时下不来台，这会儿只好无理取闹的嗔了一句：“那也得缓一缓再与我说，你早上的时候忽然就和我说起这个，我都没个心理准备。”
萧芳长见她想通了倒也略松了一口气，抿了抿唇，忍着笑道：“时间紧，哪里还有缓一缓的机会。”
他们两人都缩在一个被窝里，面对面的躺着，说话时几乎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鼻息，声音不知不觉也跟着低了下来，倒是生出几分温柔缱绻来。
唐亦姝也不好再生气了，哼哼了两声，抬起眼睫瞪了萧芳长一眼，小声道：“若是殿下早上的时候能这般好声好气，我也不至于赌气赌这么久……”
这回倒是轮到萧芳长不好意思了：他总不能说自己那时是没事找事，故意逗人生气的吧。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然后伸手揪了揪唐亦姝枕边的发梢，转开话题道：“好了，都这么晚了。不说了这些了，还是早些安置吧。”
唐亦姝想着自己这会儿也没什么话要说了，于是点了点头，拉了拉被子闭眼睡了。
既是转了念头，唐亦姝倒也没再与萧芳长赌气，第二日起来的时候也仔细准备起来，顺道还问了陈嬷嬷许多北地的事情——陈嬷嬷早年伺候元贞皇后，陪着元贞皇后嫁去萧家，自也是在北地待过的。
陈嬷嬷年纪大了，倒是乐得与人回忆自个儿年轻时的那些个旧事：“北地也有北地的好处，下起雪来那雪片儿真有鹅毛大小，水壶在外头多搁了一会儿立时便要冻成冰块了。不过王妃您自小便在京里长大，大约也能经得住。先皇后是南边人，当年初嫁到北地那会儿，冻得大病了一场，可把先帝吓得不轻……”
唐亦姝听在耳里，倒是又想起萧芳长说过元贞皇后水性极好、太祖皇帝却是个旱鸭子的事情，倒是不由抿了抿唇，随即又觉得奇怪：这么两个画风八竿子都搭不上的人，怎么就在一起了？
唐亦姝难免好奇，这便问了陈嬷嬷几句。
陈嬷嬷忆起旧事，倒是不觉一笑，语声里也带了些怅然的意味：“也是缘分……先帝当时还是镇北侯世子，随父入京拜谒，先皇后则是随父上京访亲。那会儿先皇后才十五，老奴嘴拙也不知怎么说才好，总之谁见了都说好看，就跟天上的仙女下凡似的。正好灯节，人挤人的，两人不知怎的撞上，只是没有互通姓名。先帝一见钟情，心里惦记着狠了，特特留在京里头寻了半月的人，终于寻到人家里求亲。老国丈原是不舍得独女远嫁北地，只是瞧着先帝实在心虔，后来还是拗不过，点头许了婚事……”
开国帝后的故事开头确确是如话本一般的美好，真可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远道而来的侯府世子在灯火阑珊处正好撞见了仙女般的姑娘，一见钟情，痴心求娶，最后终成良缘。只是，他们却没有话本里那么美好的结局，想想后面那些事，果真是如萧芳长这个做儿子的所说的“纵是一生恩爱依旧有意难平”。
便是唐亦姝听着这些事都觉唏嘘，晚上对着萧芳长时不免想起萧芳长生得颇似元贞皇后，倒是又为着元贞皇后这位命途坎坷的美人儿叹气。
萧芳长被她这长吁短叹的模样弄得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耳尖倒是跟着红了，低声道：“你是不是想.....”他顿了顿，又拉了拉被子，咬牙问道，“想做那事了？”
唐亦姝：“……”妈的！这种脑子只有那事儿的丈夫，真是能把活人气死！
萧芳长想着昨晚的确没做那事便只当唐亦姝是默认了，拉起被子，很是折腾了一回人，气得唐亦姝忍不住又往他肩头咬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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