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她激动地递过一本书,手伸得太长,险些失去平衡。
欧维斜眼看看书,就好像这本书刚给他发了封连环信,声称该书其实是个尼日利亚王子,有一笔“利润丰厚的投资”要和欧维分享,现在只需要欧维的银行账号“来处理一件小事”。
“念嘛!”三岁女孩边说着话,边爬上了候诊室的长凳。
欧维无可奈何地在座位上退开几米远。三岁女孩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离开视线,几秒钟之后,她的脑袋从他的胳肢窝下面钻了出来,双手撑住他的膝盖,鼻子抵在书中的彩图上。
“从前有列小火车。”欧维念道,拿出一个人在朗诵缴税记录时的全部热情。
然后他就翻页了,三岁女孩拦住他,又翻回前一页。七岁女孩疲惫地摇摇头。
“你得告诉我这页上发生了什么事,还得带上声调。”她说。
欧维看看她。
“什么他……”
话说一半,他咳嗽了一声。
“什么声调?”他更正自己。
“故事的声调。”七岁女孩回答。
“你在骂人。”三岁女孩好声好气地说。
“我才没有。”欧维说。
“有。”三岁女孩说。
“没人他……没人掐嗓子!”欧维说。
“你根本讲不好故事。”七岁女孩得出结论。
“或许是你根本不会听故事!”欧维反驳。
“是你根本讲不好!”七岁女孩大声回应。
欧维不屑地看看书。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会说话的火车?就没有汽车什么事吗?”
“书里大概有个没用的老头吧。”七岁女孩嘴里叽里咕噜道。
“我才不是老头。”欧维回嘴。
“小糗!”三岁女孩欢呼。
“我也不是什么小丑!”欧维脱口而出。
七岁女孩冲欧维翻翻白眼,那样子跟她妈妈冲欧维翻白眼的时候没两样。
“她说的不是你,是那个小丑。”
欧维抬起头,看见一个成年男子一身标准的小丑行头站在候诊室门口,还挂着一脸夸张的傻笑。
“小——糗。”三岁女孩高呼一声,在长凳上上蹿下跳,那架势让欧维深信这小家伙肯定吸了毒。
他听说过这种事。他们得了一种叫多动症的病,然后医生就给他们开安非他命。
“这个小女孩是谁呀?她是不是想看变戏法呀?”小丑谄媚地说着,踩一双硕大的红鞋,像一头驼鹿似的朝她和欧维啪嗒啪嗒走过来,欧维认定只有那种百无聊赖的人才会放着正经工作不干跑出来这样丢人现眼。
小丑兴高采烈地瞪着欧维。
“伯伯有五克朗吗?”
“没有。伯伯没有。”欧维回答。
小丑看上去吃了一惊,这表情不太适合小丑这个职业。
“听着,只是变个戏法,你肯定有个把硬币吧?”小丑用他相对正常的嗓音嘀咕了一句,这嗓音与他的形象形成鲜明的对比,揭示了这个小丑白痴背后显然藏着一个非常普通的白痴,估摸着有二十五岁。
欧维抬头瞪了小丑一眼,小丑立马警惕地退了一步。
“你……别介呀,我是医院小丑。就是逗孩子们玩,用完了还你。”
“就给他五块钱吧。”七岁女孩说。
“小糗!”三岁女孩高喊。
欧维看看三岁女孩,皱皱鼻子。
“啊哈。”他口中念着,从钱包里掏出五克朗。
然后他指着小丑。
“但你得还给我。马上还。这是要拿来付停车费的。”
小丑使劲点头,把五克朗捏到手中。
十分钟后,帕尔瓦娜穿过走廊回到候诊室。她停下脚步,困惑地前后审视着房间。
“在找你的女儿吗?”一个护士在她身后尖声说。
“是呀!”帕尔瓦娜仍然搞不清状况。
“那儿。”护士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轻蔑,她指了指面对停车场那片大玻璃门边的一条长凳。
欧维坐在那儿,双臂交叉,表情愤怒。他的一边坐着七岁女孩,无所事事地瞪着房顶,另一边坐着三岁女孩,看上去就像刚刚得知自己将连续一个月拿冰淇淋当早餐。长凳两端站着两个最高大的医院保安,表情严肃。
“是你的孩子吗?”其中一个问。
他看上去可不像吃冰淇淋早餐的样儿。
“是的,她们干什么了?”帕尔瓦娜几近惊恐地问。
“没有,她们什么都没干。”另一个保安回答,狠狠瞪了欧维一眼。
“我也没有。”欧维气鼓鼓地咕哝。
“欧维打了小糗!”三岁女孩欢呼一声。
“你个大嘴巴。”欧维说。
帕尔瓦娜大张着嘴,瞪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反正他也不怎么会变戏法。”七岁女孩说。
“我们能回家了吗?”然后她从长凳上站起身问道。
帕尔瓦娜挨个看看七岁女孩、三岁女孩、欧维和两个保安。
“为什么……等一等……哪个……什么小丑?”
“小糗波波。”三岁女孩煞有介事地回答。
“他要变戏法。”七岁女孩说。
“狗屁戏法。”欧维说。
“他要变走欧维的五克朗。”七岁女孩补充道。
“后来他打算还我另一枚五克朗硬币!”欧维插嘴道,然后狠狠瞪了身边的保安一眼,就好像这已经很能说明情况似的。
“欧维打了小糗,妈妈。”三岁女孩笑得就像这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一天。
帕尔瓦娜瞪了欧维、三岁女孩、七岁女孩和两个保安好一会儿。
“我们是来看我老公的,他出了事故,孩子得进来跟他问好。”她对保安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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