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宫中，经过梁少卿的施针之后，皇帝终于幽幽转醒。
“皇上，您感觉如何？”
满额薄汗的梁少卿见皇帝的眼神发散，顾不得擦拭额前的汗水就开口问道。
皇帝此时的胸口依然感觉火灼一般的疼痛，睁眼的瞬间忽然有些忘记自己此时置身何处，置身何时，而那种来自四肢百骸的无力感，真实又残忍的让他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一切。
恐怕今日，便是他的大限了。
“朕……还能撑多久？”
“噗通！”
“皇上！”
梁少卿闻言”咚“的一声就跪在了皇帝的塌前，心里憋了许久还是不知道应该对着皇帝说些什么。
“啪嗒！”
一滴不知是泪还是汗的液体从梁少卿的脸上滑落，滴在脚踏上，声音微不可闻，却让在场的三人都听得分明。
见状皇帝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好似并没有真的想要梁少卿的回答一样，挣着身子就要起身。
“皇上！老奴扶您！”
文公公忍不住眼眸一酸，连忙上前稳稳扶住了皇帝的身子，倒引来皇帝轻笑一声。
“呵！老家伙……朕要你宣的人可宣了？”
“回皇上的话，瑞王殿下已经在殿前听侯了。”
皇帝闻言，已经有些许浑浊的眼眸忽然闪了闪，转眸望了一眼梁少卿又沉默了半晌才又对着文公公道：“宁王她……”
“回皇上的话，宁王殿下治水有方，今早才发来了奏报，说是如今陇县的水患灾情已经控制住了。”
“好……好……”
“皇上，您看，要不要老奴将宁王殿下……”
“罢了，当初便是着令她出京，为的就是此刻她能置身之外，如今……”皇帝说着，语调渐低，到最后更是好像在自言自语一样，“朕也只能如此了。”
虽然方才问了梁少卿自己的时间，但是自己的身体他还是清楚的，本来就是一直靠着梁少卿的医术勉强的撑着，身子早已是强弩之末了，却在今夜骤然听到钟修远自刎的消息后，感概万千心绪波动太大，连着最后撑着的那一口气也卸了……
昏迷与清醒间，皇帝只记得自己先是下令姜世年调所有玄天位封锁京城，护住大内，随后又着人召瑞王听侯。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到了最后的时刻，他最想要见的，竟然是他从来不待见的宇文潇。
那个被他当了十几年棋子的孩子。
也罢，也罢，时也命也。
皇帝心中轻叹了一口气，不想再多想这些，有些颓败的面色只一瞬便又恢复了帝王的威严。
“更衣，换朝服。”
“是！”
文公公听到皇帝的话，与梁少卿交换了一个眼色，见梁少卿默默点了点头，才转身去取了朝服。
大齐乃是礼仪之邦，对礼制的重视在设计繁复的皇帝朝服上就可以窥见一二，内衬，衣带，一层又一层的精细又讲究了，每一个细节都显示了皇家威仪。
此时皇帝沉眸，看不出在思考着什么，只是越来越白的脸上却是慢慢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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