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一起床就发现自己全身发疼，脚软腿痠。
可他伺候着她，为她端茶送饭，帮她收拾东西，甚至为她梳了发。
对昨夜的失控，他有深深的愧疚，即便她说自己已经好多了，他仍坚持要她在床上休息。
瞧他如此担忧，绣夜乖乖躺回了床，多睡了两个时辰，可他一不在，炕床就显冷，虽然因为太累仍会睡着，却也总会不时惊醒。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若非身疼腿痠，胸口、腰侧也还残留些许昨夜交欢留下的红肿，床上也沾染着他的味道，她还真会以为那只是场梦。
到了将近午时，她还是忍不住下了床，到厨房为他煮了饭菜。
他食量其实不小，回来时，总也饿极，他从不喊饿，可她晓得，她煮的饭菜，他总吃得一粒不剩，幸好阿澪这儿也不缺米粮。
她把阿澪的份，送到她那儿，那女人面无表情的吃着，像吃啥也没滋味似的，但她总也是会强迫自己把食物塞进嘴里。
绣夜起身，不再多打扰她，只道。
「一会儿，我要去市集送饭，妳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阿澪闻言，忽然停下用筷子把米粒送进嘴里的动作，抬眼瞧她，瞧了许久，却半天不答话。
她被她瞧得小脸渐红，连耳也热。
莫名的，总觉得眼前这女人，什么也知道了，知道她昨晚做了什么，知道她一会儿是打算去做什么。
然后，那总是面无表情的巫女，扯了下嘴角，竟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没，我没什么需要的，妳去吧，甭急着回来。」
这话，让她更羞，只能忍着脸红，匆匆告退。
为了方便他吃，她烙烤了一张大饼，弄了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放到厚实有盖的陶盅里，才提着木盒，盖上保暖的旧布，上市集去找他。
到了地头，人声鼎沸，她穿过人群，到他先前自个儿拿废木料简单钉成的摊子前，那摊子虽然简陋，但让他有地方能放蜡烛，不需走来走去。后头的墙上，挂着她写的那块木板，除了汉字，她后来还请教了阿澪，在上头写下异族的文字，好让异国来的商旅，也能看懂。
他正卖蜡烛给人，一抬眼瞧见她，愣了一愣。
「妳怎来了？」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来。」
她走到他身边，他已拉来板凳，让她能坐下来。
「妳应该再躺一下，多休息一会儿。」
她坐下了，却见他仍站着，浓眉微拧，她伸手牵握住他的手，示意他也坐下。
板凳窄小，也是他与她去废屋里捡来修好的，坐在一起，其实有些挤，但当她要求，他仍是乖乖的坐下了，就挤在她身旁。
她把木盒搁在他膝腿上，伸手打开来，却听他在耳畔悄声问。
「妳走这一路，不疼吗？」
这儿人这么多，她还真没想过他会直接就这么问了，即便他说得好小声，她还是担心被人听到，猜着。可他如此关心，也教她心头微暖。
绣夜脸悄红，一边将那大饼拿出来，拿筷子替他搁上依然还算热烫的羊肉，垂眼悄声答：「不碍事的，走走，才好得快。忙了一早上，你饿了吧？快些吃吧。」
说着，她把那包着羊肉的大饼递给他。
他瞧着她，确定她真的没事，才伸手接过，然后将其分成两半，一半给了她。
「妳也吃点。」
一颗心，又暖。
她其实不饿，可仍接过他的好意，咬了一口，他见了才开始吃他手里的。
两人肩并着肩，偎坐在一起，一块儿吃着那大饼包肉，看着前方人来人往，虽然寒风刺骨，可心中都充塞着莫名的暖。
他没一会儿就把他的吃完了，她再把自个儿手里吃没两口的递给他。
「我饱了，你帮我吃吧。」
「妳再吃一口。」他垂眼瞅着她，低声哄着。
绣夜瞧着他，如他所愿，再咬一口，只是那一口很小很小。
他脸上浮现无奈又好笑的神情。
「我很撑了，真的，你吃吧。」她把那饼夹肉递到他嘴边，柔声道。
从来不曾有人喂他吃东西，他愣了一愣，难以掩藏的暖意上涌，见她坚持，他方张嘴咬了她手里的饼夹肉。
「好吃吗？」她瞅着他问。
「嗯。」他点头，再咬一口她送到嘴边的饼夹肉。
她扬起嘴角，笑了。
他眼一紧，心头跳快了两下。
这小女人很少笑，他很少看见她笑，但每当她笑时，总让他忍不住直盯着瞧。那微扬的嘴角，沾到了些许肉汁，他抬手替她抹去，只见她瞬间羞红了脸。
可这一回，她没闪避他的触碰，没有退缩。
他差那么一点，就低头吻了她。
幸好这时有客人上门，他才猛然回神，起身上前招呼客人。
绣夜羞然的瞧着他宽厚的背影，悄悄摸着发烫的小脸，知道此刻自个儿双颊定然已经红透，她晓得方才那瞬间，他想低头吻她。
来到这儿，不需再当那凶恶的百夫长之后，她才发现，他是个沉默的人，以往，她并不是那么清楚他在想些什么，不清楚为何他有时候会突然沉默下来，甚至借故转身离开。
可如今，她终于知道那是为什么。
回想起来，他每次那般，眼里都有同样的神情。
以前她认不得，经过昨夜之后，却万分清楚明白。
他突兀的沉默，突然的走开，都是因为他想要她。
可他总忍住了，因为她不让碰，所以他便强忍着，一再强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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