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滴血滴在地上,如水花四溅。
愚蠢,她是愚蠢的。
烈日如昙花一现,下一瞬间重新遭乌云掩去,金光暗淡了下来,湿冷的大雾重新包围住一切。
她想她的确是愚蠢的……
低头看着掌心滴血的窟窿,她除了痛,还是痛。
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她为何会伸手以血肉之躯架挡刀剑。
身边刀剑交击声仍不断响起,但除了刀剑声,似乎还有别的声音。
啊,是了,那是她的名……
在叫她吗?
她茫然的抬首。
是叫她吧?
***
什么东西?
警觉地竖耳,她抬首四望,什度也没看到,但她却仍感觉有东西在。
胡杨林的叶落了一地,但不多时就被大漠里的黄沙给掩盖近半,右方近水处有一截倒地的枯木,沙漠里不知名的灰色蜥蜴悉悉素素地钻进枯木朽败的小洞里。
天上星光依然闪烁,黑夜依然沉寂,没有什么不对的。
她摇摇头,继续前进。
一只大手突地平空出现,闪电般直袭她的颈。
虽然已经受过多次教训,但她仍旧反应迟钝,一下子就被人掐住咽喉。
完了,看来这回真的小命休矣!
脑海闪过这句,她睁眼试着想看清对方是谁,但逮住她的人除了手之外,全身都隐身在暗影里,教她连想看都看不到。
「是你?」
一句短促微讶的声音传来,下一瞬她发现脖子上的夺命手松开了些,她用力地喘了口气,「咳咳……谁?」
那人的声音听来十分组嘎,像喉咙曾受了伤似的,既沙哑又低沉,她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样的人啊。
圆月通明,但对方的脸仍隐在树影里。
「你是蛇妖?」
「咳……什么妖!咳咳……我才……咳……不是妖!」她扳着颈上的大手,气呼呼的抗议:「我是精,蛇精,不要随便污蔑我!」
黑影里的人沉默着,好一会儿才再度嘎哑开口:「你身上有两天前没有的味道,蛇的味道。如果不是妖,为什么藏住气?」
「我才没有藏住气,还有谁有味道啊,你才有味--」她愣了一下,突地领悟,「唉呀,可恶,是那只青蛇,难怪那些畜牲会起骚动。天啊,我身上味道很重吗?」她慌张的抬袖猛闻,却什么也没闻到。
大手松开了她的颈,却扳住了她的下巴,下一刹,她就发现对方靠上来嗅闻着。
「喂喂喂,你干嘛啊?」她猛地伸手掰开对方靠过来的头。
谁知一看清他那张脸,倒让她吓了好大一跳:「你--怎么是你?」
即使光线不怎么清楚,而且因为靠得太近让她发现他那张脸因为一些淡去的伤痕残迹,其实并非如此完美,可她仍是认出这人就是前两天那位让她想一口吞掉的美食……呃,不,是害她差点破功的裸男才对。
男人轻蹙着眉,打量着她。
虽然才一下,但他仍是嗅出那几乎淡去的蛇味的确不是她本身散发出来的味道,该是沾染到其它蛇的气味了。不过……
他不懂为什么她说她是蛇精,但两天前遇见她时他的确什么也没察觉,甚至现在去除掉那残余的气味后,她身上也没蛇味。
「放、开、啦!」
看她模样应读也没什么太深的道行,他如她愿的松手,却拨开她额头刘海,改压住她的印堂。
「啊--痛痛痛!放开我!放手……放放……放手--」她像是被压住伤口,痛得大叫出声,两只手无力地推着他,小脸发白皱成一团,冷汗涔涔。
他愣了一下,紧急缩手,她全身颤抖着,虚脱地往下跌坐。
他一把拉住她,打横将她抱起,带到水边。
「你的内丹呢?」掬了些冰凉的泉水给她喝,他一脸严肃。
「被……被……」虽然咽下了些泉水,她牙齿仍打着颤,不能成言。
他让她斜倚在他怀中,一手搓揉着她的臂膀,一手抵着地的背心。
没多久,一股热气从他掌心透进她身体里,然后扩散至四肢百骸。
她发白的唇终于透出血色,好一会儿才不再继续打颤。
「好点了?」他开口,看着她额间印堂上因为他方才的冒失,浮现了玫瑰色的粉红印记,在她嫩白的肤色上看来十分显眼。
她呼吸仍十分微弱,但点了点头。
「你的内丹为何不在?」
她虚弱的睁眼,又合上。不想说出自己的愚蠢过往,她有气无力地说着半真半假的虚言:「三年前让人救了一命,为了报思所以把内丹留给恩人了。」
他一挑眉,直觉反应:「他藉此控制你?」
「没有。」她摇头,晕眩更甚,扶着额,她睁眼反问:「你也是蛇吗?」
他没回答,只是挑了下眉。
昏沉晕眩的脑袋让她根本也没想听他的答案,重新合上眼,她无力的说:「我觉得好累……」
「这是正常的,休息一下就好了。」他停了一下,才补了句:「抱歉。」
「为什么?」她茫然回问,语音轻得几乎在风中逝去。
「我无意伤你。」他说,让她的头靠在他肩上:「睡吧,睡一下就没事了。」
她安心在他怀中放松下来,意识沉入黑暗前,不忘道:「两个时辰……得回去……」
「我会记得叫你。」
明月如镜。
泉水边的芦苇花因低温而凝结点点白霜,银白月华洒满一地,夜风阵阵卷起尘沙,吹得那层层白花如浪翻涌。
夜,很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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