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鸾垂下眼帘，一勺一勺饮下：“你有心了。”
如意只笑了笑。
裘鸾只觉一碗羹下去，胃里仿佛被热水浸过，热度扩散开去，四肢都放松下来，整个人都熨帖极了。
他放下碗，下意识靠回车壁，却发现后头早搁上了软垫，枕着刚刚好。
饶是再挑剔如裘鸾，也说不出一句不好。
这人实在太贴心。
他沉默了一会，开口问他：“昨晚的事，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如意将碗收回盒子里，再端出一碗薄荷茶摆着，不紧不慢回答道：“其实小生没做什么。争吵的是他们，打赌的是他们，出手的也是他们。小生最多也不过收获了一下现成。”他抬起头望进裘鸾的眼睛：“若他们没有苗头，小生无论如何也得不到果实。”
所谓“恶之源”，他们心中本来就有恶，那些往日的摩擦、嫌恶、旧恨，都成为埋藏的引信，如意所做的只不过是加重砝码，让他们在欲望的驱使下放大这些恶的部分，酒色、鲜血、暴力，都在膨胀他们，最后爆炸的时刻，足够带走自己和对方。
裘鸾明白他的意思。但他却不认为如意真的只是他描述的那样单纯。再大的仇，都是小仇，两人又没有生死大仇，只不过争抢过一些东西，那个花魁也未必能够迷乱两个上过战场的副使，何至于非生即死的地步？所以还是他将那些小苗头催发成庞然大物，再作壁上观，显得无辜罢了。
那两个副使的第一刀或许是两人自己所为，但之后两队人马的互殴，就一定有他下水亲自操刀。亲随都不是蠢货，犯不着为了头领全都把命搭进去，怎么可能无人生还？恐怕所有人都是被他解决掉，想逃不能逃了吧。
裘鸾想了想，说：“一会本督处理公务，你偏屋候着。”
如意应了一声。
裘鸾在书房处理成堆的奏折文书，随侍的下属不时就有领了命出去办事的。他看了几本扣下的奏折，上头都是千篇一律弹劾东厂弹劾裘鸾，请求皇帝不可亲信宦官云云。裘鸾看得火起，统统扔给裘十三：“这些老东西怎么回事？！本督不去整治他们还敢来招惹本督？当本督给他们脸了是吧？！”
裘十三扫了一眼折子的署名，撇撇嘴说：“这几个都是御史台出了名的硬骨头，捧着清流的臭脚可劲埋汰咱们东厂，上会四哥给了他们一个教训，断腿消停了半个月，伤好了又继续上折子，苍蝇似的。”
裘鸾按按额头，很不耐烦：“这些老东西也就一杆子笔硬气，整天满口之乎者也，不知所云，除了写折子骂一骂还能做点什么？”
裘十三道：“可再没别的了。御史台的这几位自诩清流，也不过就专门写折子骂咱们，没别的本事，主父不理他们也就是了。”
裘鸾道：“本督大度不理他们，他们倒是一群一群往本督这里凑，烦也烦死了。”
裘十三暗自吐了吐舌头，道：“要不属下干脆……”
裘鸾横他一眼，“你也是脑子糊死了。杀了他们惹一身腥不说，死了这些还有下一批，御史台最不缺的就是写折子的。”
裘十三满脸苦巴巴：“那主父您说该怎么办？”
裘鸾忽然心里一动，站起来对着偏房喊：“如意？”
守在偏房里的寺人听见进来报：“回督主的话，大人方才就出去了。”
裘鸾挑眉：“何时？”
寺人道：“就方才十三哥说干脆的时候，刚走不久，用不用属下去将人叫回来？”
裘鸾眯了眯眼，又坐了回去：“不用了。等他回来再告诉本督。”
他平心静气继续批了一会公文，突然抬头对裘十三说：“派个人去看看他去了哪里，不用跟的太紧。”
裘十三应了。
晚上的时候裘十三来报说如意已经回了厂子，许是看裘鸾已经歇下了，没惊动他，从偏门进了院子。
裘鸾倚在榻上，卸了发髻，披着一件外衣，问：“他去了哪里？”
裘十三说：“跟着的人只看到大人去了擎芳院，后来又一顶轿子去了隔一条街的岚春苑。”
裘鸾心思流转，隐隐有个想法，还是让裘十三退下了，只说盯着明日的御史台。
第二日一早，裘鸾刚洗漱穿戴完毕，裘十三就冲进来：“主父！御史台出事儿了！”
裘鸾正用着早点，瞥了他一眼，说：“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裘十三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站好了，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促狭道：“昨日御史台的几位大人偷偷摸摸逛窑子，还去买了小倌，被几位大人的夫人逮个正着，听说捉奸在床，裤子都没提就从床上拽起来。打闹时倒霉催的冲撞了王爷，衣衫不整就被人扔在门口，丢人现眼呢！”
裘鸾一口茶呛了一下，边咳边问：“御史台那边，咳，什么反应？”
“这几位大人的事闹得满京城都知道，御史台所有谏官跟着蒙羞，听说那几位大人正在家里写辞呈呢！”
裘鸾回味了一下，才觉出这一下的后劲。
御史台的大人平日里号称清高自傲，不纳妾不嫖娼，只娶一位妻子，这下被捉奸，还是在倌馆里捉奸在床，可谓是斯文扫地，文人名声算是一败涂地。前后反差实在自打脸面，恐怕以后再端着所谓傲骨上谏，也没那个脸皮了。
这可比打断一条腿或者取一条人命来的长久多了。不只是这几个，整个御史台都会跟着夹起尾巴做人，不敢再声张，更不敢再触他东厂的霉头。
实在是痛快！
裘鸾眼里也不由升起愉悦之意。
裘十三看他心情良好，小心翼翼问了句：“主父，这是，是先生的手笔……”
裘鸾斜他一眼，慢条斯理吃完了小笼包：“说什么呢。这几位大人不检点，与他何干？”
裘十三回过味来，连忙应道：“是是，与咱们无关呢。”那包子圆脸上分明是了然与狡笑。
裘鸾吃完了饭，淑了口，擦了手，才问：“他呢？”
裘十三知道他的意思，眼睛弯弯：“回主父，大人还没起呢，许是昨晚睡得晚了。您要见他吗？”
裘鸾“嗯”了一声，收拾东西准备去上朝：“别叫他了。叫厨房时刻备着饭。”
裘十三的笑意憋都憋不住，响亮应了一声。
裘鸾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没理他的揶揄，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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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十三：主父心情好的时候，我才敢皮一下 ヾ(✿ﾟ▽ﾟ)ノ
裘鸾：我是不是得到了一个阿拉丁神丁？？？
如意：到底怎样才算让皇帝一切落空呢【烦恼】难道我真的连他是放屁还是打嗝都要管？？？
没存稿没大纲的我想日入4000真的很艰难……好在每次都战战兢兢地做到了……
拿收藏评论玉佩海星奖励鞭策我吧【w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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