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胥持剑的手率先横在如意身前摆出一个保护的姿态。
如意安抚了一下他的臂膀，看向来人，“突然造访，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她这样的芙蓉面温言软语起来总是让人难以拒绝。但是对方的眼神只凝在她面上片刻，便转开了眼。
“你有何事？”
和上了年纪的左护法相比，这当然是个年轻人，面色不似左护法那样惨白，反而有些古铜色。他看上去高大健壮，但整个人绷得很紧，像一柄随时保持临战状态的剑一样。
如意打量了他片刻，忽然笑了。她举起自己的手向他展示那冰雪指尖一抹勾魂摄魄的水红色，道：“是左护法让我来的。”
对方的眼神凝聚在她极美的指尖上，总算露出些了然的意味，神色却仍戒备。
“左护法为何没有一起回来？”
“他留在渝州，去找李沉鱼了，说是以防万一。”如意扯起谎话来眼睛不眨语气流畅，“他派了小青带我们进山，算做证明。”
对方戒备的神色总算松懈了许多。
“红颜醉只有我教可解。”他面色冷硬毫无动容，“左护法有无告诉你需要你做什么。”
如意轻轻摇头，“他只说让我去替圣女办一件事才会为我解毒，却并未告诉我究竟是何事。”她转而又笑了，“不过，我相信，全天下你们再也不会找到比我更美的人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颇为骄矜。但像她这样的绝世美人，就算是傲慢一些也是天经地义，只会让人觉得理所应当。
对方沉默一瞬，居然跟着点了点头。
“我们过几日启程。事成之后会给你解药。”说完他看向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胥，“东海剑仙就请尽早离开吧。”
白胥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痞，“若我偏要跟呢？”
“我等没有把握制住剑仙，若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介意用些手段了。”
白胥冷嗤一声，脚尖一挪便要继续与他抬杠，却被如意一把抱住胳膊。
“他是我的情人。”如意依然脸不红心不跳，“你们控制住了我，便是控制住了他。我在你们手里，他必然要天涯相随，这一点——想必阁下也能够体会。”她意味深长。
对方眼神一沉，却没有反驳，沉默一会便默许了，转身离开了屋子。
如意看着他离开，才松开了白胥僵硬得像石头一样的胳膊，笑道，“回神了，剑仙大人。”
白胥耳根一片通红，咽了咽喉咙，眼神躲闪了几下，又看向了如意。
“……你……你方才说的，可、可是真的？”
如意好笑又叹息地看着他，眼如春水，唇如点朱，神秘矜贵，而又潋滟诱人。
“前半句未必是真的，但后半句却是千真万确，不是吗？”
她心软了。
那种心软实在太过动人。仿佛给人无限的希望，引诱着人得寸进尺。
白胥从不觉得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他没见过她的面容时便被吸引着共同奔袭几天几夜。那种他无法解释也无法控制的魔魅一般的引力既危险又迷人。他很清楚自己一直在试探一个深渊，而当面纱拂去，他才明白自己只能不断下坠。
而她连挣扎解脱的机会都不给他。只消她一个眼神，他便愿意将心剖出来。
“是，千真万确，绝无作假。”
过了会，白胥才想起问她，“你方才说的那些，都是如何得知？”
他指的是如意所说的那些关于左护法的事。
如意坐到床上，拆了头发，将琵琶拿出来擦拭，道：“左护法出山，是为四处搜罗美人。他身上带着的那瓶红颜醉，原本大约是要用到李沉鱼身上的，只是我更早出现，他就顺水推舟让我替代李沉鱼。那日他死之前特意说过我比他们的圣女更美，想来，这就是他需要我替圣女做的事了。”
白胥沉吟片刻，“以美貌做武器……他们要拿女子去做诱饵？那，所为何人？”
如意寥寥弹拨了几个音，“那就要等我们去他们的总据点再探了。”
白胥道：“那今日此人是谁？右护法？”
如意摇头，“不，拜月教不会让左右护法同时离开总坛，左护法在这里，那他必然不会是右护法，但他来去自如，权限颇高，内力不错，应该也是核心人物之一。而且，见到我时不动摇，当我提到圣女时却心摇神动，想必他与圣女的关系非同一般。”
“情人？”白胥道，“那便说得通，为了不牺牲心上人，他来此处协助就合情合理。”他又嗤笑一声，“大约我这几年真是不在江湖了，这后生都已经不忌惮我了。”
如意好笑地看了看他。白胥在她面前始终都是收敛的，这样的傲气倒是第一次显露给她看，倒有些让她能够想象剑仙在更年轻的时候傲视群雄不屑一顾的凌人模样。
“他不是不忌惮你，他只是对自己的毒药太有自信。”如意伸出手，五根纤纤玉指悉如玉雕雪裹，而指尖一点清透红艳当真如雪中一点红梅，美丽凄艳。
“拜月教擅百毒，这红颜醉必然也是其中佼佼者。他是非常自信于全天下别无二家，我的命只能交在他们手上。”她轻轻叹一口气，神色平静，看不出惋惜，但那种平静也仿佛能勾起人无限的怜惜，“大约，越美丽的女人，越不想死吧。”
白胥皱了皱眉，原本环抱着的双臂放下来，握了握。他的目光落到那双美极的柔荑上，眼神一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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