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如意做什么反应，白胥立刻横剑隔开了杜蘅的靠近，嘴角挑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不劳阁下费心。”
赵志怕他们起争执，连忙上前介绍道：“这位是杜蘅杜大人，如今在北境里担任督军，是军中的新上司。”
如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杜蘅像是才注意到白胥一般，快速地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最后视线凝在他握着绝世名剑的手上。
如意从前就夸过白胥的手很好看，融合了武者特有的苍劲和艺术家般的雅致，通俗一点来说，这是一双很完美的男人的手。
杜蘅沉默片刻，幽黑的眼瞳像没有光泽一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意一向很纵容白胥，毕竟现在算是她的正牌情人，他不拘束她，但向来乐于向其他小妖精示威，其实还蛮可爱的。
所以她也乐得配合他，便将手搭上了白胥的肩膀，贴近了他，“那我要一顶坠珠的。”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要珍珠。”
白胥收剑回身握住她腰肢，将她的面容挡住，笑道，“我给你找琉璃珠，那个在阳光下可漂亮了。”
当世而言，南边海业兴旺，珍珠产业不少，相比起来琉璃确实更名贵难得。
但如意又不是不知道琉璃是什么，在古代名贵只不过是因为烧制工艺难以达到，按照成分来说没什么稀奇的。便道：“琉璃珠太沉了，珍珠就很好。”她还暗示意味十足地伸手拨了拨他剑穗上那颗名贵的东珠。
白胥明白了她的意思，又被她这种暗地里昭示的亲密撩得脖颈泛红，想要亲她两口又碍于其他人在现场，焦躁得直咬牙。
如意总觉得他记吃不记打，平时总想着亲亲抱抱，到了那啥的时候又受不住哼哼唧唧地求饶，一觉起来又像是把床帐里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凑过来一个劲地蹭。
他们二人在这里暗香浮动，其他两人却不怎么好受。古人于情之一字上含蓄，情人互表心意互送信物都要遮遮掩掩，相敬如宾才是夫妻相处之道，闺房之乐若是拿到外头便会被斥污秽。像如意和白胥这样大庭广众就秀恩爱的确实不多见。
赵志从前一向是低头避开这位极少露面的主母，从前将军很少和下属谈及她，只是每次外出都归心似箭，回府必先打理仪容，一直走到房门口，都要深吸一口气，再小心地推开那扇门。
赵志从来都没有跨过那道门。哪怕作为最贴身的副官，他都是止步于卧房外，一步也不曾踏入，门一开，他就低头。将军在世时，他只完整地见过她一次，在刚开始将军将她带回来的时候。后来他一直不曾抬头，但惊鸿一瞥时那张脸从未离开过他的脑海，于是后来每一次听到她的声音，都成了一种诱惑和折磨。为数不多的他能够单独去见她的机会，就是每一次将军让他去搜罗各种书籍再送到卧房去。府里没有丫鬟，但她从不让他送进房里去，每次都是让他放在房门口。他们二人最近的距离就是隔着那扇门，她道谢，他说不用，然后离开。
后来将军死了，他第一时间不是去传送军令，而是飞奔去她的营帐里，要带她去安全的地方。也是那一次，他才得以再次见到了那个九天玄女一般的女人。
她坐在圆椅中，手里摩挲着那支白玉簪子，听见声音朝他看过来。
那一眼非常冷静，甚至有种洞察一切的冷酷，却又美得像一个禁忌，足以让男人为之疯狂。
她离开了。像飞鸟去往天空。但现在她又回来了。他还来不及狂喜，就发现对方身边有了一只年轻矫健的雄鹰保驾护航。
打断此时气氛的是杜蘅。他恢复了脸色，看上去冷静而阴沉，拉开了距离，负手道：“夫人为何回来？”
“家仇国恨未报，自然要回来。”如意暂时没有纠正他的称呼，眼下的情况不适合纠缠这种问题。
“你一个女人家，难不成要上阵杀敌？”杜蘅嗤笑，“总不会是想靠美貌祸国吧——这倒确实行得通。”
白胥皱了皱眉，非常不喜欢他的口气和话语，更不喜欢他的假设。但如意没生气，她天然对太监们多一份宽容，知道他们因极度的自卑和人格扭曲而容易尖酸刻薄，故而也不和他纠缠这个，而是直奔主题道：“朝廷为什么派你来？”
杜蘅以为她也在攻击他阉人的身份，脸色更是难看，负在身后的手握了握拳头，道：“怎么，杂家大小也是正二品武官，手下禁军无数，定北将军既亡，北疆未平，陛下派杂家来，如何不可？”
如意知道他有所误会，却也必须要试探明白了才能以实情相告。“定北将军确实已死，可不是还有一位征夷将军吗？”
这回不待杜蘅回答，赵志先是出声制止了她，挥了挥手，夜色中十几道影子飞上屋顶，将周围警戒起来，遂上前几步，低声道，“小姐从何处得知这位将军的消息？”
他这么迅速地切换了对她的称呼，倒让如意很意外。不过以前的时候赵志就被王邕夸过脑子灵活懂得变通，他又一向尊敬她，所以也不算特别意外。
“我这段时间游历江湖，从一些江湖人那里听来的。”
杜蘅反应很快，“你遇到了拜月教人？”
作为从朝廷中心崛起的内侍来说，他会知道很正常。赵志跟着道：“征夷将军是京城贵族出身，战功显赫，年轻有为，只可惜遭到小人构陷，早就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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