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唧——唧——
无视天上烈日惊人的热力,夏蝉在窗外树上奋力鸣叫着。
梅雨季在不觉间结束,艳夏宣告全面来袭。
无论是人们清凉的打扮、电视里的冰品广告,甚至投送到家里的泳衣特价宣传单,抑或是如雨后春笋般在大街小巷纷纷冒出来的饮料店,在在都让人感受到夏天已然降临。
每回一走出门,总在每一次的呼吸交唤间,感到热气蒸腾、汗水淋漓。
看着窗外高照的艳阳,唐可卿无比庆幸自己租的房子里有装冷气。
当然,即使季节转换着,她那位新任上司兼男友还是十分忙碌,忙着在商场上打滚,忙着和仇家那群人暗中斗法。
日子,在炎炎夏日奇异的平静中过去。
那一夜听他提到自己的身世,她心里的震撼其实是很深的,对于他,本来她只是想解除心里那莫名的渴望,以为只要得到了、尝过了,就能解除对他身体的依恋,就能在她想要时轻易转身离开。
一段情,不都是这样的?
不过就是情欲罢了,不是吗?
她没想到的是,每过一天,她就越了解他,每过一夜,她就越熟悉他,每知道更多一件和他有关的事,她就越无法将他当成只是一个生命中的过客。
他抽烟,他喝酒,他爱吃肉,他不介意倒垃圾,他也不介意偶尔下厨,他喜欢拥着她睡觉,他也喜欢黑色且宽松的内衣裤,他用完牙膏一定会仔细卷起尾巴,他刚洗完澡时毛发会自然卷起,他每天早晚会做三十分钟的运动,他额角上的伤是小时候和人打架时留下的,他不喜欢她自己开车去上班,他也不喜欢她打扮或说话时像个顽固的秘书。
他,很少笑,真诚的笑。
他生命中值得喜悦的事物是如此的少,无论是什么,他似乎总是得极力去争取。
食物、遮风蔽雨的住所、疼爱自己的双亲、一个能安身立命的家,一般人视之理所当然的事物,他都没有,他只能奋力抓住一切他所能抓住的,然后努力往上爬。
有时候,她很难不去想,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如果没有和仇靖远的那次交易,今天的他会在哪里?
十岁之前,他从没上过学,甚至连一个大字都不认得,他只懂得简单的计算,是那卖破烂的老头教他的。
一个只会扒东西、捡破烂又不识字,甚至没有户口和名字的孩子,真的能平安长大吗?就算长大了,他又能做什么?
为此,也许她真该为他感到庆幸,庆幸他敲诈了仇靖远,庆幸他和仇靖远签下了卖身契,即使仇家人从不曾真的善待过他。
因为心疼,所以知道自己动了心,为这个命运多舛却又不肯放弃的男人,动了心。
她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信任她,为何要和她说这么多,她没有开口问他,她害怕听到他的答案,因为她知道自己无法回报他的感情。
就算从未和人交往过,她也晓得,仇天放对她,是认真的。
他对她很好。
他比她还在乎她吃了没、睡了没,他不是那种懂得什么叫浪漫的男人,他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也不晓得该如何哄她开心,他只是尽他所能的呵护着她。
即使如此,她还是有着不安,那打一开始见到他,便紧紧跟着她的焦躁忧虑并没有因他的信任而消失,它们只是暂时被压在角落,伺机等待着准备偷袭。
和他相处越久,她越不敢去想两人接下来的后续。
她不正常,她知道。
这么虚幻幸福的日子,总有一天会因为她掩藏的事实而破灭。
但她不愿去想,不愿去思考未来,她只想要拥有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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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好,请问……咦?可卿姊,是你呀,太好了。」
「小凌?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我哥呀。」
「你哥?」
「就仇天放罗。」
坐在办公桌后的唐可卿微微一愣。
这丫头不是姓凌吗?
凌俊甜笑出声,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开口解释道:「我不是他亲妹妹,是他表妹,我妈是他妈的姊妹。」
原来是母系那边的亲戚,难怪会开口叫他哥。
她恍然过来,笑着道:「抱歉,仇总正在开会,你要不要先坐一下?我泡巧克力给你喝,还是你想喝花茶?」
「我要喝巧克力。」她点完饮料,整个人跟着趴到了桌上,双手撑着嫩白的脸蛋,好奇的问:「可卿姊,我问你啊,你知不知道哥最近下班都跑哪去呀?他都没回家耶,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喔。」
「一个人在家,你住在他家吗?」
「嗯嗯,对啊,我刚从国外回来,妈要我到哥这边来上班,老家离市区太远了,所以就让我搬到哥在市区买的房子罗。可打我搬进去之后,他就没回来几次,哥是不是嫌我烦,在躲我啊?」她一脸不安的问。
「呃……」可卿尴尬的看着她,安慰道:「应该不会吧,可能他太忙了。」
「是吗?」她不太相信,有些落落寡欢的再问:「可卿姊,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自己到外面租房子住呀?虽然我叫他哥,可从小到大也没见过几次面,他一定觉得我很碍眼吧?」
「怎么会?你想太多了。」她微微一笑,「他真的很忙,可能怕吵到你才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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