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琪的酒劲全消散了,她大力推开肖亦群,抓起包起身就走,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人。
蒋林珊追出去时,陆琪已经上了出租车,她只好再回去,这会除了肖亦群,其余人都在。可包厢内刚才还嬉笑热闹的空气就像突然抽走,然后被堵上了木塞,膨胀又空洞着。一位同事买完单回来,朝大家摆手:“都散了吧。”
大家走出餐厅,陆续打到了车,不一会儿,人都消散在仲夏夜的夜风里,只留下餐厅门前那盏孤寂的街灯。街灯下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动不动,晚风吹来,吹落了一地的簕杜鹃。
出租车驰骋在海滨大道上,车窗开了,风呼呼的把陆琪头发全吹乱了,她的胃很不舒服,所以把身子蜷得更紧,依然不能抵挡这风,便让司机把车窗关了。闭塞的空间里,听不到外间的声响,她半躺着,正好能看见高空的棕榈树叶全都朝向北方。台风终于找到登岸的路了,这是2011年S市悬挂的第一号风球。
陆琪也站到了自家门口,在包里找了半天,才发现根本没带钥匙。这不能怪她,早上出门时,她没想晚上要回这个家,要带这把钥匙。刚上车时,司机连问了她两遍,小姐去哪儿,她愣是想了一会,才报了爸妈家的地址。
在众多同龄人为能有一把门钥匙而疲命奔波时,陆琪已经脱“平”致富,S市里,她有三处住所。一处是离软件园不远的小公寓,毕业那年她爸帮她付了全款,交通方便,又远离老妈的聒噪,乃居家上班之首选;第二处是她丈夫徐清平名下的独栋洋房,坐落在市南郊幽静的别墅区里,因为徐清平常驻日本,一年也就十来天在国内,只有当他回来,陆琪才住那儿。第三处呢,不仅仅是个住所,大概当人觉得茫然或受伤时,会下意识的回来这个地方。
既然没钥匙,就只能劳烦爸妈来开门,反正深更半夜的打扰他们,隔三差五就有一遭。陆琪摁了好几下的门铃,屋子里也没什么动静,她心想,不会吧,睡这么死?于是左手接着按门铃,右手啪啪的猛拍大门。竟然也一直没声响。
这会她肚子里正闹得慌,拍得手疼了,直接就拿脚踢。踢着踢着,挨着墙蹲了下去。她胃里的不舒服持续加剧,有东西翻江倒海的往上涌。好不容易忍住这恶心的感觉,出了一身的汗,才听到门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终于来人了,她有气无力的开口:“开门哪,再不开门,你们女儿就要死外头了。”
“哟,是琪琪。”王亚美听到宝贝女儿声音,赶紧落下那一道道锁,“你要回来,先打个电话呀?我们睡了,有时听不到门铃的。”
“我手都拍疼了!”陆琪摇晃着右手抱怨,这才想起,对啊,可以用手机,她给忘了。她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厕所赶,过道上看见爸爸陆永康惨白的脸色,停下来说了句:“爸,我就喝了点酒,你用不着这样吧。”
王亚美早就闻见她一身酒气了,跟过来说:“你爸不是因为这个。他是怕有坏人……,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琪已经冲到马桶边去吐了,陆家父母双双守在跟前。等她漱了口,王亚美开口问:“你今天不是去辞职的吗?怎么又有应酬?”
“要走了,和同事聚了个餐。”
“我就说早两天就要辞,非得拖到今天。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上飞机。”
陆琪把胃里那点东西吐个精光,瘫坐在厕所地上:“我没事,日本清酒而已,就是没先填点东西,难受。台风来了,走不走得了还说不准呢。再说,我缓两天去不也没什么,干嘛非要赶我走。”她把高跟鞋脱了扔在厕所地上,一下一下的揉着肚子,再道:“妈,我饿了,你去弄点东西给我吃。”
能让王亚美在深夜十一点还去厨房花两个小时熬粥的人,除了她家的小祖宗,再无第二人。陆琪冲完凉后,先回房躺在了床上。半睡半醒间,妈妈把白粥端来了房间,她的鼻尖全是软糯芬芳的米香味。
突如其来的念头划过脑海,陆琪一下子就睁开了眼。呀,明天坐上飞机后,连这碗粥都是个念想了。勿再论那些人那些事,恐怕都要一一做告别。
2009年9月的那个下午,当信软所有员工都收到一封邮件,宣布新一任的营销总裁由肖亦群接任时,像陆琪这种,工作空闲之余,都在孜孜不倦为八卦事业做贡献的女同事们,是激动过好一阵子的。
勿怪这位新总裁能让人热血沸腾,他实在不需要多高的履历或者IQ,单凭他姓名中的“肖亦”二字,足以让人猜中其来历。信软的创始人就姓肖,肖景行,他的长子是信软旗下控股公司的总经理,他的二女儿就在信软担任副总裁,主管人事,两人名字中都有一个“亦”字。众人原本都以为肖老只有这一子一女,没想今天突然冒出来一个,有力竞争者。
显然,八卦女们立足于江湖,不能光靠这些谁都知道的讯息。陆琪想知道得更多,网上却遍搜不到有关肖亦群的信息,于是她们就在□□群里,奋力追击人事部的同事。最后终于有人把新总裁的前世今生给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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