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素馆旁边种了一片翠竹林,午后暖阳透过微微摇晃的碧色枝叶,在青砖地面留下斑驳残影。
风一吹,错落分布的细竹便发出沙沙声,配以窗前学子的朗朗诵读,尤有一种清爽明朗之感,果真是读书不觉已春深。
宋蓉桢和方兰宜在竹林里散步,闲来无事,方兰宜便大着胆子问:“蓉桢,你是否当真对睿王有意?”
“……”
宋蓉桢正四十五度抬头凝望蓝天,看着一朵朵棉花云在碧海竹林上空悠然飘过,心情大好,结果又听到了那令她不自主燃起憎意的名字,当即狠狠剜了方兰宜一眼。
方兰宜肩膀一抖,嗫嚅道:“是我多嘴了,你原谅我。”
宋蓉桢摇摇头,略带着惆怅,长叹一声:“不关你的事,我只是觉得,有时候即便上天赠予一次重来的机会,可能也很难改变命运。”
她不喜欢梁璟了,可别人照样对她产生误会,以为她是白锦画的情敌。
在既定的剧情里,她的小小挣扎宛如暴风雨中的小舟,徒劳地飘摇,只能被洪流推着往前走。
若是竭尽全力,依然无法改变镇国公府的毁灭,无法让太子殿下保全性命,那她又该如何自处?
方兰宜面露不解,顺着宋蓉桢的目光望向湛蓝天空中的绵绵云,歪头道:“如果老天爷真的给了机会,那不就代表它希望能看到改变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一个人若能得到上天的特殊对待,想必不会没有原因。”
宋蓉桢微微一怔。
方兰宜的话虽然只是无心之言,却点明了关键,一下解开了宋蓉桢心中缠绕两世的结。
“你说的对。”宋蓉桢挽起方兰宜的手,粲然一笑,“有时候,往往要像你这般心思单纯的人,才能看透世事玄机。”
方兰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我也没那么厉害啦……咦,你怀里这块,不是我弟弟的佛牌吗?”
她看见从宋蓉桢怀里垂落的木雕佛牌。
宋蓉桢松开手,拿出那块佛牌,“哦,确实是你们侯府小世子先前送给我的,我本来想等侯夫人再来国公府的时候还给她,可她一直没来,这件事我就落下了。”
“奇怪,我弟弟怎么会把贴身带了好几年的佛牌送给你呢。”方兰宜一脸不可思议。
宋蓉桢道:“他没有跟你们说吗?那天国公府的老太太寿辰,他爬到树上没法下来,是我去救了他,那孩子为了感谢我,托丫鬟转交给我的。”
方兰宜脸上的表情转变为惊愕:“在国公府救了五弟的人,不是二老爷家的白姑娘吗?”
这下轮到宋蓉桢吃惊了。
明明是她救的人,传出去怎么会变成了白锦画的功劳。
“小兰,你母亲回府以后,和你们说救人的是白锦画?”
宋蓉桢抓住方兰宜的手腕,神情凝重焦急。
倒不是她贪那点做好事的名声,若不弄清楚,只怕她以后还会有这样的遭遇——被自己一手扭转的命运,实则暗中悄然发生改变,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我……”
方兰宜也糊涂了,只觉记忆模糊,根本想不起来当时母亲是如何说的。
她看着宋蓉桢心口前那块佛牌悬在空中晃来晃去,隐约间,好似焕发出了一道白光。
“我想起来了。”等佛牌停止晃动的时候,方兰宜便露出顿悟的神情,脑中恢复清明,“母亲当时说的分明是国公府大姑娘,天啊,我好笨,为什么会记成了白姑娘?”
宋蓉桢紧蹙着眉头,沉声道:“不是你笨,是白锦画的妖术,把大家的记忆都改了。”
方兰宜吓得捂住嘴:“你说,白姑娘会妖术?!”
“要不然,你怎么会见到佛牌才想起真相。我与你打赌,不仅是你,侯府其他人定然也记成了白锦画,一传十十传百,如今即使我声称是我救的人,外边也没人相信了。”
过了这么久的事,再去解释已经没有意义。八卦谈资图的就是新鲜,不会有人在意几个月前哪家府里谁救过谁。
宋蓉桢心知,这定然又是那锦鲤系统给白锦画带来的运势。
侯夫人回去以后,恰好内院就出事,让她焦头烂额,无暇再来国公府,亦不可能有闲暇去澄清外头的误传。
一通操作,把原本属于宋蓉桢的福果,强行转接到了白锦画身上。
只是锦鲤系统这个概念,唯有接收过话本剧情的宋蓉桢才能理解,难以解释,故而她只能用妖术来向方兰宜说明。
妖蛊之事在大庆乃是大忌,方兰宜听了宋蓉桢的话,吓得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满脸惶恐不安:“我们该如何是好?要不要去向监丞告发,把她逐出去,免得她害人。”
“不行。”宋蓉桢立刻否决,“你千万别轻举妄动,这些事没有证据,说出去别人也不会相信,反倒打草惊蛇。”
“那……”
“至于如何对付她,我已有良策。”
宋蓉桢负着小手,抬头仰望天际,勾起唇角,神容甚是深沉。
方兰宜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什么良策?”
“楚王很快就会被册封为太子,我们必须不计一切代价取得他的信任,借助他的力量,彻底铲除妖孽,只有这样才能改变我们两个人的命运!还有,你平时多注意着点白锦画的动向,尤其是当她运气特别好的时候,看她有哪些异常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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