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隔壁房里的大哥,是我。是我啊。我是您的未婚妻啊……我是您未来的妻子啊……是我、是我啊。请您再让我听一次刚刚的声音吧……求求您……让我听听啊……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啊!”
我用力瞪大双眼,撑到眼皮发痛,兀自呆呆张着嘴。我踉踉跄跄往前走了两三步,仿佛被那声音给吸引过去。双手用力按住下腹部,就这样专注地瞪着混凝土墙。
那是一种无比纯情的叫喊,让听到的人心脏仿佛被揪在半空中。那是种走投无路的声音,让人五脏六腑冻结到犹如堕入绝望深渊。那发自内心深沉哀怨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呼唤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要继续呼唤几千、几万年。那声音从深夜的混凝土墙另一面,切切呼唤着……我?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为什么?为什么您不回我话呢?是我、是我、是我、是我啊。大哥难道您忘了吗?是我、是我啊。我是您的未婚妻……您忘记我了吗?我和您互许终身的前一天晚上……举行婚礼前一天的半夜里,我死在您的手里。但是,我又活过来了……我又从坟墓里复活,来到这里。我不是鬼魂啊……大哥、大哥、大哥、大哥……您为什么不回答我呢?大哥,您已经忘记当时的事了吗?”
我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再次把眼睛瞪得斗大,凝视声音传来的方向。
好古怪的一番话。
墙壁那头的少女认识我,自称是我的未婚妻。而且还亲口说,她在与我举行婚礼前夕,被我亲手杀了……然后现在又复活。现在被囚禁在与我有一墙之隔的房间中,就这样不分昼夜呼唤着我。她不断叫喊这些令人难以想象的离奇事实,不顾一切努力想唤醒我过去的记忆。
是个疯子吗?
难道她是认真的?
不、不。当然是疯子、是个疯子……怎么可能……哪有这种事……啊哈哈哈……
我忍不住笑了,但是笑意顿时冻结在我脸部肌肉,一动也不动……又是一阵更加悲痛、深刻的呐喊,贯穿混凝土墙传入我耳中。我想笑也笑不出来……那声音里丰沛的真切……以及悲怆,再次证明了她确实知道我是谁……
“大哥、大哥、大哥。您为什么不回话?我是这么的痛苦……只要一句话就好、就一句话……请您回答我啊……”
“……”
“就一句话……一句话啊……只要您回答我……这就够了……这么一来,这家医院的医生就会相信……我不是疯子。然后……院长也会知道您认得出我的声音,答应让我们一起出院……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啊……为什么……为什么您不回答我呢?”
“……”
“难道您不明白我的痛苦吗?我每一天……每一个晚上,不断呼唤您的声音,难道您都没听见吗?……啊……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您太过分了……我……我……我的声音……已经……”
说着,墙壁那头开始传来另一种新的声音。不知是手掌或是拳头,总之,是人类柔软的手在混凝土墙上砰砰敲打的声音。哪怕皮开肉绽也在所不惜,一个柔弱女子凭着意志力连续敲打的声音。我一面想象墙壁对面可能四处飞溅、沾黏的血迹,一面瞪大了双眼、紧咬牙根。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那个曾经被您亲手杀死的我、又活着回来的我啊。除了您以外,我这个可怜的妹妹无依无靠。我孤孤单单一个人在这里……大哥您真的已经忘记我了吗?”
“……”
“大哥,您也是一样。在这世上只有我们俩在这里相依为命,其他人都认为我们是疯子,把我们拆散,关在这医院里。”
“……”
“只要您回答我……就可以证明我没有胡说。只要您想起我,我也可以知道……您不是精神病患……请您回答我……只要一句话,一句就好……请您叫一声我的名字,真代子……啊……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啊……我的声音已经……我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情不自禁地跳上床,贴在传出声音的蓝黑色混凝土墙上。有一股难以遏止的强烈冲动,希望马上回答她……希望能拯救那少女的痛苦……希望能尽早确认我自己到底是什么来历。可是……我硬生生咽下一口唾液,忍住这份冲动。
我慢慢从床上滑下来,凝视着墙上某一点,一步一步往后退到与这墙壁正对面的窗户附近,尽可能远离那个声音。
我无法回答。不……我不可以回答她。
她到底是不是我的未婚妻,我完全无法确定。听着她如此沉重、痛切的纯情呼唤,我却连她的长相都想不起来,不是吗?关于过去,我唯一能唤醒的真实记忆,只有刚刚听到的……嗡呜——呜——时钟声,我可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痴呆病患,不是吗?
这样的我,怎么能以她丈夫的身份回话?就算响应她后我真的能够获得自由,到时根本无法确定,是否真能从她口中听到我这个人确实的来历、真正的姓名不是吗?我甚至没有任何根据,能判断她到底是正常人,还是精神病患,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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