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暗中较劲
第二天，怡红院的四海轩中，李歪嘴果然准时到达，而且还带了一个人来。
这个人年约五十开外，圆圆的脸，看上去一团和气，身躯也胖鼓鼓的，穿着蓝色的织锦长袍，头戴黑貂皮帽，看上去不像练武之人，反倒像是个富家翁。
一阵风自然早已在旁恭候多时了。
双方一见面，李歪嘴已忙着介绍：“来，来，七老弟，我把聂统领也带来了，你们双方见见面面，也热和些，有什么话亲自谈谈，总比我这个中间人传来传去的要好。”
双方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阵寒暄，聂统领和谒极了，他未说先笑，道：“老弟，你远亲的事，李老弟也跟我谈过了，虽然大明国最近的确是不太平静，但皇城还算可以，怎么也会发生绑匪之事？”
“是啊，这寒天腊月的，破点财，咱们也就算了，绝不敢惊动你老人家，但这绑匪也实在是太贪了，我不能不求本家出来说说话，把你老给请出来。”
说到这里，倏然跪在地上，泣声道：“在下代表我远亲向你老叩首了，救人如救火，若我那远亲能活着回来，一定供长生牌位。。。。。。。”
聂统领急忙扶他起来，道：“老弟，有事好商量，何必行此大礼。你先把事情的经过情形，详细地说给老夫听听！”
一阵风果然是装龙如龙，扮虎如虎，他早在肚子里编了一套故事，而且连绑匪的勒索信都编造好带来了，像有这么一回事似的向聂统领比手划脚地讲了起来。
聂统领听得很仔细，也把信看得很仔细，直到一阵风掏出二万两银票，他才连连点头，未语先笑。
他觉得世上还真会有这样一个傻瓜，编一套故事来花这笔庞大的费用，所以拍拍一阵风的肩膀道：“老弟，这件事就包在老夫身上，不过红包老夫就不敢收了。”
一阵风也是小心谨慎，觉得此人昔年外号“笑里藏刀”，绝对不会是个正直角色。说不定脸上在笑，暗中已准备捅你一刀了，所以忙道：“不，不，不，我远亲早已仰慕统领风采，而且日后还要靠你拉拨，这小小的意思，也是聊表心意，大人焉能不收？”
这样子推了一阵子，再经过李歪嘴在打边鼓，聂统领终于笑眯眯的收下，道：“老弟，你说绑匪约定的日期是明天夜里？”
一阵风道：“是！”
聂统领又重复问道：“就在东郊大明湖边。”
一阵风道：“是！”
“好，后天此时，你就在这儿等消息吧！”
“是，是，请大人多辛苦一点了！”
* * * * *
迎宾客栈的东厢，没有一丝灯火，但银翼先生早已在中间堂屋中坐着等候，他必须知道，一阵风的网撒在什么地方，自已才能知道怎么去收网。
一阵风吹过，屋中多了一条人影，他轻笑一声道：“特来回报，功德圆满。”
“嗯，约在什么地方？”
一阵风道：“东郊的大明湖！”
银翼先生略一思索，阴沉沉地道：“这地方太荒凉了，你怎么挑这么个地方？”
一阵风笑道：“地方是荒凉，但岂不正适合你这套故事，我是千挑万挑，才挑中的，你不要再东嫌不好，西嫌不好了，这岂非是豆腐里挑骨头。”
银翼先生道：“你只看到好的方面，有没有替我想一想退路？”
一阵风道：“苗头不对，四面八方都是退路，这有什么不对？”
银翼先生一哼，道：“那姓聂的昔年号称‘笑里藏刀’，岂有这么好相与的，他一定会派人手，把那地方都围起来，犹如瓮中之鳖，那还有什么退路！”
一阵风笑道：“不错，假如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做，不过就算是这样，能难倒你银翼先生么？若连逃走都想不出办法，银翼先生又怎么能称为银翼先生呢？”
银翼先生不愿再说话了。
地点既已定好，再多说也是多余的。
不过他开始觉得，自己在给他出难题，他也在给自己出难题，其中颇有挑剔的味道。
这就好比在说：你出招，我就解，我出招，看你能不能解？
不过自己出的招，只是让他耍耍嘴皮子，不会要他的命；而他出的招数，稍一不慎，就会丢命。
这种感觉，他也只能放在肚子里，既然已经较量上了，就看各人的神通，各人的道行了。
所以他再不发一言，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户。
难道他又要练功了？
不，他早已穿窗而出，连夜赶到那大明湖去观察地形去了。
杀手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行事一点都不能打马虎眼，他要亲自去勘察一遍，把所有最坏的情况，全部想到，再拟出破解之策，只有这样，他才能安下心。
也正因为他行事处处小心，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闯下这么一个响亮的名号。
* * * * *
大明湖是皇城外的一处湖泊，面积极大，一眼望去，苍苍茫茫，犹如天涯。
现在，正是夜色笼罩，一阵风说出绑匪要赎金放人的时刻。
就在大明湖边一个高台处，一个黑影，如石像一般坐着。
他，当然就是银翼先生了，寒风如刀，呼啸而过，他蒙着脸却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候着。
昨夜他一夜未曾合过眼，在心中犹如沙盘推演，仔细考虑每一个细节，甚至该说的每一句话。
其精密的用心，岂足与外人道。
此刻已在这荒凉的舞台上，他就等对方一到，上演他精心制作的戏剧。
人，倏忽出现了。
别看‘笑里藏刀’身躯已臃肿不堪，但他的轻功，几乎比一阵风还要高明，看得出来，虽然现在已经贵为王府的统领，但是自己的功夫并没有放下。
在这片银色的世界里，居然没看到他的影子，人竟就这样突然出现在银翼先生的眼前。
他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狐皮袍子，皮毛本该在衣服里的，现在他却把它翻过来穿，在这冰雪世界中，果然与大自然一色，使人难以发觉。
江湖高手，思虑上的精密，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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