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倾国
“不好啦，太子殿下逃婚啦！”
一声惊呼，让皇宫维持了多年的安详宁静就此画上了句号。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皇后忧虑地长叹。
“怎么办呢，不仅他爹，当年他娘也逃过，这个叫家学渊源，逃婚的血统在他的身上牢不可破啊！”皇帝慢悠悠地从满桌的奏折中抬起头，望着皇后微笑。
皇后年纪已经三十多了，却依然容貌清丽，清澈的双眼，笑起来的时候微有鱼尾纹，却显出一种别样的妩媚来。她笑吟吟地靠在龙书案上望着皇帝：“你说，我们的儿子逃出去之后，会取个什么名字呢？”
“应该不是我们当年那些名字吧……富贵发财金多多，谁年少时过得有我们这么多姿多彩？”
“是啊，比现在开心多了，嘉尚真是个好地方啊。”皇后拖了把椅子，趴在书案上盯着皇帝，眼睛亮闪闪的。
皇帝把自己手中的奏折拿起来，轻轻拍在她的额头上：“少来！都孩子他妈了，还整天想着回去做你的流氓大姐头！”
“哎呀，说到这个，你知道吗，阿银已经当爷爷了！他儿子上个月生了个大胖小子！”
皇帝“啊”了一声，顿时笑出来：“咦，阿银这么有出息？真令人羡慕……我们那个儿子，什么时候能给我们生一堆孙子孙女玩呢？”
“快了快了，我看他的春天也已经到了，你没见他都逃婚了吗？”
“会不会是他知道我们给他选的太子妃长得……不怎么样，所以才跑了？”
“不可能啊，黎尚书家的女儿虽然长得……骨骼清奇了点，但胖胖的模样还是挺可爱的嘛，而且是儿子他自己亲口说的，觉得她长得最美最合自己的心意，所以我们才帮他选的啊。”皇后大惑不解，“何况黎尚书的女儿真的长得很像簪花仕女图上的美女啊！”
“……那种眼细如线的丰满的美女，在画上确实雍容华贵，但是，变成真人能好看吗？”皇帝诧异地问。
皇后一脸挫败：“确实……不怎么好看。不过谁叫咱们儿子喜欢呢，没办法。”
“如果喜欢的话，为什么我们给他定下黎尚书的女儿做太子妃，他又逃跑了呢？”
“……难不成是我们误会了？”
“不能啊，儿子清清楚楚说要黎尚书的女儿的。”
两人讨论半天没有结果，只好搁在一边。眼看天色不早，皇帝站起来，伸手牵著她一起走出御书房，两人回去传了晚膳。
“唔……食之无味，淡而无味……”皇后又忍不住抱怨，“总有一天我要进行御膳大改革！首先这些鸡鸭鱼肉全都撤掉，换上白水煮青菜和蛋丝豆腐，春天炒一撮苋菜芽，夏天喝一碗白粥，秋天炖个老南瓜汤，冬天我们围炉烤肉……”
“好啦好啦，美梦先收一收，这种事要改制是很难的好不好，顶多我们每个月多偷溜出去几趟，我带你去吃饭啦。”
“什么你带我啊，每次还不都是我付钱。”
“因为我真没有你这样存钱的爱好，我身上从来都是一文钱都没有。”他笑着，亲手给她盛了一碗鸡汤，“想想我们当年在嘉尚一穷二白的贫困日子吧，那个时候你为了给重伤的我买一条鱼，把自己最喜欢的金钗都给当掉了，是不是？”
“是啊，好可惜呢，那是我及笄的时候我娘送给我的，我人生中第一个首饰。我十四岁之前，我爹娘只给我绑红头绳呢。”
“那，我补给你一件礼物吧。”他笑着，抬手示意身后人送上一个小盒子。
夜莺将盒子打开，里面的丝绒底之上，端端正正地托着一支金钗，很普通的样式，钗头是一片叶子，上面镶嵌着一颗小小珍珠，就像一滴朝露在叶脉上流转。
“你……居然找到了？”她惊喜地问。
“是啊，从当年那家当铺查起，辗转许久才知道下落。”他拿着金钗，帮她插在鬓边，又稍微退了半步，端详着她的面容，微笑道，“多多，你还和当年一样。”
“是啊，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她捧着脸颊笑道。
两人都笑起来。夜莺想想，又说：“你送我这么有心的礼物，我却不知道该送什么给你呢……”
“不需要了，你已经送给我够多了。”他俯下身，轻轻抱住她，“你知道，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她在他的怀中抬头看他。
“就是在我击溃了二皇叔，浴血从宫门口出来，看着面前的天下时。那时宫中大片的尸体、大片的血迹，夕阳如血，映照得整个天地仿佛都是红色的，唯有你……一身天水碧的衣衫，站在血红之中，凝望着我。”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着，声音暗哑低沉，“那时我就想，永远，就是这样了，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她微笑着，依靠在他的胸口，和他静静依偎了许久。
“就是可惜啊，当时你让我换下身上那件血衣，穿上你带来的那件亲手做的衣服，让我至今成为朝中笑柄……一个袖子短一个袖子长，腋窝还紧得伸不出手，下摆是波浪形的，领口开到肚跻眼……”
“不提我当年的糗事你会怎么样！”皇后狠狠地捶了他的肩一下，气呼呼地说，“哼，说到这个，我到现在还生气呢！明明是那么危急的时刻，你居然留下一封信，自己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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