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收费站,便是X市内。等到了郊区,路边小店立即多了起来,让人压抑的高楼少了许多。车子右转驶入一条小路,视野立马宽广起来。
我爷爷奶奶住的乡下虽也有田间小路,但两边多杉木,这里不同,除了中心的镇子,其余都是田野。我们在小路上七绕八绕,到了小镇。
镇子不大,多是白墙黑瓦的老派建筑。我跟在他们后面,踏在狭窄的石板路上,两旁都是年代已久的青砖墙。
陆肖的母亲路过坐在旁边洗菜的老婆婆,亲切地和她打招呼。这里住的都是几十年的旧邻,大家相互认识,关系很和谐。
走了约一刻钟,我们在一桩老房子前停下。木质大门已经敞开,走进栽有香樟的方形前院,正对大门的是大厅,两旁估计是厨房和杂物房。
厅里已经摆上了大圆桌,塑料餐布上都是家常菜。一对中年夫妇热情地出来迎接我们。这是陆肖的表舅和表舅妈,婆婆提前打过电话说要来,表舅夫妻俩就也回来乡下招呼我们。
陆肖外婆家很久以前是地主,后来就只剩这座老宅了。外婆年轻时在S市遇到了老乡,即陆肖的外公,就定居下来。后来外婆外公相继去世,婆婆把墓迁回来,让两位老人长眠于家乡。
如今娘家人都住在X市的市区里,乡下的老宅大家都舍不得废弃,干脆合资整修维护,让大家可以随时回来。
大家围着圆桌坐下,迫不及待唠起了家常。我害羞地干杯说道:“表舅表舅妈好,我是方亦竹。”
老夫妻两笑得十分开心,“好好好,陆肖好福气啊,娶到这么好的姑娘。”
我十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陆肖则是“呵呵呵”地冷笑。
这里和S市同属一个菜系,尤其乡下散养的母鸡烧得汤,我一个人能喝三碗。因为自己也有家人在乡下,所以从小每次出城市我都很高兴,意味着可以吃到新鲜的农家菜。这是当今很多小朋友不再有的感受了,哎。
表舅妈一个劲地叫我们多吃点,她吃了一会儿,又去厨房端了刚蒸好的咸蛋黄肉饼上桌。
“菜也太多了吧,吃不完的。”婆婆嗔笑道。
表舅给我们添上酒,“你们难得回来一次,难道就给你们吃泡饭?”
陆肖这傻逼在长辈面前装得十分乖巧,一听表舅妈说我太瘦了,不停给我夹菜,还含情脉脉地说:“老婆多吃点。”
我眼睁睁看着碗里菜堆成山,又不好意思浪费,只能在桌下踢了他一脚,他才收敛。
最后在陆肖的关心下,我把肚子撑得像怀孕三个月,都不敢说话,怕张嘴就吐出来。
吃完饭,大家收了饭菜,我自告奋勇去洗碗。长辈们则在香樟下摆上几把椅子,搭了个小桌泡茶闲坐。
我在洗手池边洗着碗,抬头从窗外望去,不远处有一小片桃花林。远远望去枝头胭粉星星点点,恰好一阵风吹过,又是落英缤纷。
这时陆肖进来了,卷起袖子,也冲洗起脏碗来。
我想他大概又被他妈说“看老婆做家务也不去帮忙”云云,被赶进来了吧。
“这里也算个古镇,竟然没有被开发么?”我问道。
他看了看外面的田野,“好像以前有说过,但大家都抵制,就不了了之。”
我点点头,庆幸这里没有沦为商业化的景点。太多的古镇美其名曰统一维护,实则开发成游人的胜地,最后只留下精装过的建筑和清一色的伪文艺店铺。
有他帮忙,很快就洗完。出了厨房,抬头一看,午后天已转阴。我估摸着明天可能要下雨,和陆肖也在长辈们旁边坐下。
从小受老爸的熏陶,我也喜欢上喝茶一事,虽然因此曾被同龄人戏称为老人家。偶尔我也能加入长辈的话题,对饮茶一事发表些小见解。
院子里的香樟有些年头,据说在陆肖出生前就栽下了。没有人住的时候,它就屹立于此当老宅的守护人。我从包里掏出相机,调了调ISO,拍了几张老树与老屋的照片,还给大家拍了合照。
“陆肖小时候老在树旁边撒尿,说给它施肥。”婆婆见我在打量大树,开玩笑道。
陆肖:“……”
我一听乐了,看来他以前也是个熊孩子。婆婆看我感兴趣,又给我说了许多陆肖的趣事,卖队友卖得飞起。
例如他和小朋友在院子里玩捉迷藏,一头撞在树干上,当场鼻血淋漓。又例如他每次回乡下都手贱去逗野狗,结果被追得满世界跑。
我和婆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陆肖在一旁扶额无力阻止。
“那你现在还怕狗吗?”我逗他。
他把手搭在我肩上,微微一笑,“你看我怕你么?”
“……”我忘了我在他眼里是旺财的事了。
晚餐大家随意吃了一些,婆婆去厨房收拾碗碟,叫我不用帮忙,早点上楼休息。
我趁陆肖在楼下陪长辈喝酒聊天,赶紧到房间洗澡。不愧是重新装修过的老宅,虽然不比公寓房,但房间内部很干净,设施也一应俱全。换好衣服,我把睡衣好好整理了一下。我睡相不好,要是半夜露出点什么大家都会很尴尬。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等头发晾干,后悔没带电吹风来。和我妈通了电话简单讲了一下,就玩起了手机。这里虽然没有WiFi,但信号不错,上网不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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