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韵儿转头去望赵氏,不动声色地做了个眼色,心中各有所想。
“早不来晚不来,这会才知道上门,早些时候做什么了,但凡你早一天,也犯不着我在镇上邻里面前扯你脸面。”赵氏发了话,更是没什么好气,手指敲得桌上的碟子“叮叮”响。
跪着的朱青儿听着这令人心躁的声响,脸色瞬时垮了下来,懊恼和自卑全然涌上混着凌乱发丝面部。
他从听到女人的声音时已经克缓不住自己的内心,身上被水泡湿了又隐隐发疼的伤口子告诉他,此时他并非在梦里。
反观赵氏,他心里哪不恨,蔑了那边硬骨头罚着跪的人。琢磨着哪个女人不好面子,这次来怕不是也是惧了在大家伙嘴里没了往日的好脸皮。呵,他赵家老大偏生要撕破这女人的假脸皮。
不过想到方才个个都替她说话这一幕,他脸色铁青,他这次可不会让她好过,起码让他把气给顺了。
见自家父亲眼神定住,也没甚反应,朱韵儿急着着推了推他肩,提醒道:“爹,爹,湛娘子问你呢。”
“赵叔,是往时我粗心惯了,望莫要计较。这几日三头两日下雨,没能捣弄好家里那几片田地,原想着上门问亲这事急不来,于是就耽搁了几天。”
湛昭微微笑着,脾气好的不行,进门时裤脚还淌着些水,倒也没有在意赵氏嘴巴狠狠刁难。
“哼,提亲旁人都不知道把咱们家说成什么样子了,她们说啊,你赵叔我是卖儿子的。”
“我呸!”
湛昭嘴角的笑停了那么几拍,不是因为赵氏,而是因为撞上了一双带着红氲的眼睛,她偏头,那双眼慌乱地躲避开。
这个眼神,她早在不久前就已经见过,如今见了,心里头居然有些平静,甚至松了一口气。
朱青儿低下了头,胸口一下一下地起起伏伏,手指绞动着。
她怎么会来,可是她不是叫他,叫他滚了吗,他都已经绝决地想过,再也不会再找她,再见她。可是,为什么她反而会又出现在他面前。
而且还是他如此狼狈时候,被她碰见。他扯着嘴角苦笑,自己哪次见她,不是出了丑态的样子。
“湛娘子,我爹平日训我们惯了,说的有些过了的话,还望莫要跟长辈家的计较。”朱韵儿脸上水光尽现,宽大的脸盘上尽是柔柔的笑,又善解人意,换作哪个女人不动心。
“无碍的,我身边没什么亲人长者,倒是觉得亲切。”湛昭回以一个放松的笑容,目光绵绵有情,倒是让赵氏看着,惊觉两人有些般配。
他赶紧拍了拍自己大腿肉,不过是那女人长相长得好了一些,自己那大胖儿子,又白净又聪慧的,要配也是配大家贵族才是。
“赵叔,这是家里养的鸭子,够肥了,今日算作是拿过来赔罪了。”她说着,便把手上提着的两只鸭放到地下去,而后故作不知,眼底里饱含着疑惑问道:
“这是犯了什么错,惹的赵叔生气,可我今日来,便是想要向您问个亲事的。”湛昭显然很会这些表面的客套,她不好意思的挠头,把所有错都归到自己身上,反倒是让人挑不出错来了。
“我也是粗心大意了,既没和您说上一声,又没有寻过媒公。”湛昭一副谦卑,在长辈面前任听教的样子。让外边一直偷偷抬眼看的朱青儿,也禁不住抬了抬嘴皮。
赵氏和朱韵儿有些吃惊地多看了一眼,神情立马变变的不一样了,原板着严肃的一张脸很快便堆上笑意,略微带着丝不自然地说:
“哪,哪还用寻什么媒公,我也丢不起这个脸面啊,青儿他可是嫁过一次人的,若是再嫁弄得这般人尽皆知,这不存心激我。”一口一个青儿,差点让人忘记他这个狠心让儿子在外面罚跪的人不是他。
赵氏顺带摸了一把湛昭的手,拍了拍说说道:“哎,我也看懂了,都是误会,你是个好孩子。”
镇子并不是物产丰富的地方,吃肉吃菜都是要花钱的,更何况这肉,可都是难得的东西。就这两只肥鸭,怎么说也是条件稍好的人家过年过节才舍得吃的。
这次一下摆了两只在他面前,赵氏可不高兴到摆不下去脸色了。更何况,这湛娘子看起来又是个能干的,把他这没用又克家的儿子送了出去,换了这一层关系回来,指不定以后家里头干活还有个能叫来帮忙的。
赵氏心里头的算盘打的又好又响,这般觉得还得讨些“卖儿子”的钱回来,便又说:
“难得你能真心喜欢我家青儿,这今日你要带他回去我也不反对。对了,湛昭啊,你家里不是还有几块田地吗,我这不想着,总得要给些彩礼……”
湛昭脸上的皮肉被他这一顿拐了弯的话给说的抽搐了一下,这变脸的功夫,看来是比自己还要高深了些。
“赵叔若是要,我自然不能硬着脸不给,只管用就是。”
哦,原来是打主意到她那几块良田上去了,不由得有些好笑,既然是亲生的儿子,怎的就值了这一块田
镇子上的田地通常都是以前留下来的祖田,不过也可以自己开垦荒地,能开地的,都是有劳动力的壮年。而湛昭初来镇子上时,单丁独个的,倒是运气好的占了几块没主人的荒地。
赵氏笑的眯眯眼,毫不掩饰对湛昭的喜爱,只是因为他没想到自己那不招人的儿子,也能给他讨了这些好处回来,总算没白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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