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寻找
墨香居整日冷冷清清, 一天也就成交个把生意, 但这一单生意, 往往能赚个至少三五百的银子, 温掌柜这些年秉承的一个原则就是求精不求量, 轻轻松松的就把钱给赚了。
这一日辰正一刻, 温掌柜照例吃了薛记的一笼翡翠烧卖当早点, 然后就迈着不紧不慢的方步去了铺子。
门前居然已经有人侯在哪里了，一匹良马在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急的在原地转圈。
那小厮扭过头来看到温掌柜, 仿佛看到救星，上前一把揽住，“哎呦, 温掌柜您可来了, 我们家少爷昨夜发了一顿火，嫌书房里厅里挂的字画不够灵动, 说都是死物, 咱们这些奴才自然吃了挂落儿, 说是伺候的不周到, 被老夫人罚了三个月的月银, 这不我一大早就奔您这儿来了, 您可倒好，让人巴巴的等了半个时辰！”
温掌柜咧了嘴笑，轻轻抽出自己的胳膊, 这小厮是个熟脸孔, 扬州首富林家三少爷林雨轩的家仆，名唤林钟。
林家三少爷是墨香居的大主顾，最近四五年，大概就是中了秀才之后，在墨香居买了也有三五十幅画了，林少爷买画全凭眼缘，在银子上十分大方。
甚至也有几次本人没来，就是打发了这个林钟来买的。这林钟倒也不是一般人，识得不少字，也懂的鉴赏字画，而且很会出价，比那林少爷要精明多了。
开了铺子门，温掌柜自拿了鸡毛掸子轻轻拂去字画上的清灰，也不招呼那林钟，任凭他自己来挑。
林钟来回走了几圈，认真甄选了半响，才挑出三幅画。
温掌柜放下鸡毛掸子，净了手，把这三幅画小心的从墙壁上拿下来，这三幅画，其中一副就是顾秋水所做。
林钟挑完了画，大剌剌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又开始诉苦，“温掌柜，今儿我来的时候，少爷还没起呢，不知道我这眼力够不够，选的画能不能入了少爷的眼，不然又是触了霉头！这几张画是不错，不过到底不是大家做的，尤其是中间这幅，笔力多少有点稚嫩啊”
中间这幅指的就是顾秋水所做的，这画固然看了让人惊艳，然而内行人是能看出来的，笔力的确不够。
温掌柜微微一笑，用一块雪白柔软的绢丝帕子轻轻擦拭着选好的三幅画，说道，“林老弟的眼光，和林少爷的眼光一样好，就这一幅你仔细看看，虽然是个不知名的画师做的，但是这画它有灵性，你们少爷说其他画都是死物，这就对了，不比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这幅画，也是吃了一惊，等你看到做画的人，也会大吃一惊，你也就会明白，为什么看起来笔力稍有不足了。” 林钟有些好奇，睁大了眼问，“咱们扬州地界的画师，虽然不说个个认识，多少都是听说过的，难道这是是个隐士高人？”
温掌柜咧嘴笑笑，用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答道，“是个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小娘子！”
什么？
八九岁的小娘子？
温掌柜不是开玩笑吧？
林钟惊讶的站起来，走上前去又仔细看了看那副画，其实，他进门一眼就相中了这一幅画，怕温掌柜这个老滑头趁机要高价，就又找了两幅画搭在一起，谁知被这老滑头一眼看穿了。
温掌柜很满意林钟的反应，继续说道，“不会有错，我当场验了她的笔法。”说着走到书案前，自青花大瓷瓶里抽出那张自己的小像，拿给林钟看。
林钟仔细看了几眼，不错，虽然一个是山水，一个是人物，但那笔法气质一脉相承。
温掌柜看火候差不多了，又慢慢说道，“昨日，徐府的人来，出价一千两我也没舍的卖！“
林钟听到一千两头皮有些发麻，他自己的心理价位是五百两，这老滑头，且不说究竟有没有徐府这回事，但只这一句让他家少爷知道了，别说一千两，两千两也照样买。”
徐家也是数一数二的盐商，家中六公子徐明敏，也是二十岁左右，本来和林家三公子林雨轩是自小的玩伴加好友，后来因为一同考功名，林家三公子顺利考上了秀才，徐明敏能诗善赋，自小就是小有名气的天才，却屡试不中，连个秀才都没捞上，倒是林雨轩资质平平，却缀在了榜尾，尽管林雨轩再未高中，这也足以让徐明敏丢了面子了，此后，二人之间的来往越来越少。
徐明敏虽然没有考上秀才，但是在诗词歌赋上的造诣远不是林雨轩能比的，家里收藏的字画都非凡品，徐明敏上个月二十岁生日，在家里大摆宴席，也请了林雨轩来。宴席在徐府后花园办的很是热闹，徐明敏把自家收藏的得意之作全都摆了出来，供大家欣赏，并且连做七赋，一时间被称为美谈，风头无双。
林雨轩据说从宴席上回到家摔碎了好几个玉瓶才解了气。
自此后徐林二人竟成了死对头。
这些个富贵公子们，每日闲的无趣，就互相斗这些个气。
温掌柜看着林钟有些变色的脸，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便又说道，“林少爷素来大方，又是秀才郎出身，咱们都是老交情了，价钱好说，就一千两吧，不过这事儿可不能让徐家知道，我这夹在中间，可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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