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投函。报社觉得这题材能做,于是就以此为中心展开了采访调查。”
报社跟检察厅和警察一样,有时也会从社会上收到密报和投函。比如由于内讧,常会有一些渎职的密报投进报社,搜查多半会由此开始。由于是内部消息,所以提供的情报往往具体而又准确。
“这么说,那投函是来自教团内部?”
修二的大脑中不由得浮想起玉野文雄来。也没什么特殊理由,只是一提到内部告密便自然而然地想起他来。当然,除了玉野之外,他再也不知道其他内部人士了。
“那投函上肯定没写发信人的名字吧?”
“没有。并且为了不让人辨别出字迹,还是故意用左手写的。虽然他并未告诉我具体内容,却是很有兴致地把投函这件事告诉了我。”
“邮戳是哪里的?”修二猜测是不是热海、真鹤或是小田原一带。
“说是东京中央邮局。”吉田答道。
若是东京中央邮局就无法推断特定区域了。看来对方也是有意掩盖。
“是很长的书信吗?”
“也不长,只列举了一些要点,似乎很谨慎。”
“那封信现在在谁的手里?”
“好像是在社会部长或是编辑部主任手里。”
“能不能设法看到呢?”
“这个恐怕很难。我若是在社会部的话,说不定还能把它偷出个一晚上来,可我是分社的,实在是有心无力。”说到这里,吉田压低了声音,“不过,山边先生,看来教团的问题终于暴露出来了。”
“吉田先生,那份投函上有没有提及到杀人事件呢?哪怕只是一点点线索。”
“我也很关心这一点,于是不动声色地跟前辈探问了一下,结果他全无反应,想来大概真的是没有吧,而且我也从未听社会部提起过杀人事件。这一点实在让人伤脑筋,看来那封告密信只是揭露小区建设的事而已。”
“报社已经展开了广泛调查?”
“没错。不过若只是小区建不起来,也没有太大的轰动性,看来报社是想搞一个大曝光了。我感兴趣的是他们究竟会网罗到何种材料。另外,我也有些不安,最好别把咱们调查的那件事给挖出来。”
一小时后,光和银行的加藤秘书突然打来电话:“有件事先通知您一下,普陀洛教团本部那边传话说,请您明天下午一点到热海站,乘船去写生真鹤海岸景色。这件事您知道的吧?”加藤用事务性的语气说道。
“是,我知道。明天下午一点对吧?教团那边有人来吗?”
终于要开始补陀洛国的写生了,修二想,看来壁画已决定由他画了。
“应该会有人来的,因为要从那里开船带您去。”加藤答道。
加藤多半是在行长花房宽的授意下打电话过来的吧。也就是说,顺序是普陀洛教先把话传给花房行长,花房行长再联络自己。
“听说届时艺苑画廊的千塚先生会跟您同行。这一点请也通知他。”
修二记得千塚上次说,若是自己去真鹤半岛,他也想搭个便船去钓鱼。想来千塚一定是把这件事告诉了花房行长。千塚以钓鱼为借口,想在银行行长面前露一露脸。
“明白了。那我就跟千塚先生一起去。”
“谢谢您。”
眼看加藤就要挂断,修二慌忙又问道:“行长先生今天在总行吗?”
“对,在总行这边。”加藤用稍显冷淡的语气答道。
“上次会面之后很久都没有见面了,行长先生还好吗?”
修二稍稍问候了一下。他平时从来都不说这种恭维话,事后想想,莫非是出于某种预感?
“嗯……”
加藤的回答有点含糊其词,像是在困惑。如此应了一声后他就沉默了。修二也失去了话茬儿:“那么,请代我向行长先生问候一下。”说完放下了电话。
加藤也真够奇怪的,修二想,再多说几句又不是不行,太死板了。按照此前见面的印象,他该是个更机敏的男人啊。可听他打电话的方式,似乎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之后,修二又主动给艺苑画廊打了电话。千塚立刻就接起电话。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千塚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加藤先生大概也跟你联系过了吧?我这边也刚接到电话。那么,明天早晨九点半咱们在东京站碰头?这次可一定要画幅名作让教团的人看看。画稿费我会狠劲帮你要的。”
“那就拜托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修二的心里却在想,倘若教团的内情在报纸上曝光了,结果究竟会如何呢?一旦经济上的拮据暴露出来,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壁画,恐怕连画稿费都无法达到千塚期待的高价了。现在就将此事告诉千塚还为时尚早。总之,眼下最主要的是先接触教团。
“教团本部派谁来带路?”修二问道,他猜是玉野文雄。
“这个嘛,现在还不清楚。加藤先生似乎也不知道详情。”
至此,电话暂且结束。
修二叼起烟斗。今天听到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报社那边正在调查教团内情,教团本部邀自己去真鹤写生,为壁画作准备,还有此前姐姐所说的胜又在外面似乎有了女人。最后姐姐还说爱知县的婆婆搬离了住所。
尽管这种种事情现在看来仍是一团乱麻,不过修二觉得,不久之后这些事情的各个部分就会有机结合起来,拼出一个形状。他还有一种预感,这个时间已经不会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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