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这把孩子们都弄到我跟前，我这是热闹了，几个姨娘那儿多冷清啊。每日到我这儿来学习规矩就行，得空王爷您亲自替孩子找了教养嬷嬷，也显得咱们这做父母的心疼孩子不是。”
有莫醇亦给李氏递枕头，李氏也顺着话头给恒亲王铺了台阶。
亦亦已经及笄，也该到了说亲的时候，若是由恒亲王亲自出面去求皇后给她找个教养嬷嬷，李氏自是求之不得。
莫醇亦不知道李氏的打算，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后悔自己提什么请教养嬷嬷。
这件事就这么翻过不提，一家三口难得同桌而食，李氏正感慨着，便听得门外一阵嘈杂，恒亲王面露不虞，重重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
“后院竟这般没规矩了吗？在主母院里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翠枝，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李氏赶忙打发翠枝出去看看，又亲自替丈夫斟茶消气。
很快翠枝过来回复，是郡主的贴身侍婢水心和水化在外面哭着要求见郡主。恒亲王听后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这两个侍婢倒也情有可原。
莫醇亦唇角微扬，水心也就算了，这水化竟也敢来求见，是以为她毫不知情吗？
“叨扰父亲、母亲用膳，是女儿管教侍婢无方。女儿先告退。”
莫醇亦起身退出，留下恒亲王和李氏用膳，也是想给他们制造点儿机会。
远远地就看到水心站在拱门处，水心见着莫醇亦出来，一脸欣喜地朝莫醇亦快步走来：
“小姐，您还活着，老天总算有眼，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水心双眼通红，见着莫醇亦欣喜之余眼泪又落下来。
莫醇亦颇为玩味地看着眼前的侍婢，原主生前对她们很是信任，可还是遭了水化的毒害。
这会儿水心的表现倒是正常，莫醇亦却也不敢轻易相信她是真的忠心事主还是段位太高，掩饰的好。
“先回去再说，在母亲院子里大呼小叫成和体统，有什么事咱们回去说。”
莫醇亦带头出去，整个王府的构造了然于心，原主的记忆几乎都是王府里的过往，想要不熟悉都难。
她的琉璃苑离主院最近，往后依次是莫观画母女住的馨雅苑，莫观棋、莫观琴和她们姨娘住的琳琅阁，再后面是几个未曾生育过的姨娘侍妾住的院子，莫醇亦只是知道从未去过那里。
琉璃苑跟莫醇亦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院子里一片青翠的湘妃竹别说原主，便是她自己也是十分喜欢。尤其是旁边石桌上的茶具，和竹制的贵妃椅。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等退休后她要过的生活，没想到现在能提前过上了，这算不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小姐，我去给您沏茶。”
水心极有眼色，见莫醇亦目光停留在那边，就要走过去。莫醇亦默许，看着她熟练地清烧水、清洗茶具、冲茶，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这颜色，这气质，便是一般富户人家也养不出的小姐气韵。
难怪会有那么一句古语：宁要高门婢，不娶小家女。
水化大概也是因着莫观画母女许了她不该妄想的好处才孤注一掷害死主子的，看来也是个目光短浅的。
“小姐，茶好了。”
“我不渴。”
莫醇亦却是莞尔一笑，径直走进房里。
水心只觉得一阵寒意，似从初夏回到了寒冬，小姐好像变得跟以前大有不同了。待反应过来莫醇亦已走远，连忙追在她身后进了房门。
今天刚刚打杀了张姨娘，莫醇亦没打算再要水化的命，总不好她刚一回来就弄死好几个，那不引起别人怀疑才怪，反正现在已经有了体温，也不怕再惹人怀疑。
“水心，我不在的这几天琉璃苑可有什么异常。”
莫醇亦悠哉地转了一圈，摸着绣了一半的绣布惊讶地发现自己对细微的东西根本感受不到。
原主善刺绣，只是不知道她这样的手能不能也一样，若是不能刺绣以后会不会露馅。
“没什么事，就是二小姐过来找过几次麻烦，还有水化因您出事那天正当值被贬去做了粗使丫鬟...”
“哦...”
水心原想替水化求情的，莫醇亦漫不经心的打断她后面要说的话，
“走了许久才到家，你们去打些水来，我要沐浴。”
身体已经有了体温，但却还是没有心跳，手腕处的黑线因为张姨娘的下线已经只剩下两条。
莫醇亦靠在浴桶上闭着双眼，一个小小的侍婢不足为患，随便找了理由都能打杀了她。到是这莫观画看来颇有心机，到底是原主的妹妹，想要寻个正当理由弄死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着点了守宫砂的胳膊不能见水，莫醇亦不得不让水心进来伺候。及腰的长发仅凭她自己也处理不好，水心替莫醇亦绞干头发，莫醇亦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恒亲王才下朝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到内宅来看莫醇亦的守宫砂点上没有。在众人的注视下，李嬷嬷一层层解开包裹的纱布，一粒鲜红的印记赫然映入眼中。
“去对外宣布，前去庄子上养病的郡主病愈回府。”
恒亲王的话让李氏吃了定心丸，几个姨娘纷纷向王妃道喜，恭喜郡主病愈，仿佛从没发生过之前的事一般。
李氏高兴，特意在主院备了酒席，请所有姨娘侍妾和王府的孩子们过来庆祝。只有莫观画遣了婢子过来说身体不适再加上院内有死人不想过了晦气。
李氏听了倒也不生气，眼不见为净更好。
恒亲王的女人众多，子嗣却不多。几个孩子分坐在一桌，莫醇亦面对唯唯诺诺的莫观棋和莫观琴展示出她大姐姐应有的热情，两人还是离她远远的不敢靠近。
“我当日真的是假死，要不信，你们摸摸。”
原先还以为是两个妹妹性格怯懦，后来才反应人家这是将她当成了还魂的鬼了，莫醇亦无奈，只好伸出手去。
莫观琴壮着胆子摸了莫醇亦的手，温热如常人。这孩子竟‘哇’的一声哭起来。
“大姐姐，原来你真的活着，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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