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的婢子不断磕头，恒亲王沉声让她起来，起身就要过去，李氏自然不愿，不让王爷离开。
恒亲王这么久只在主院歇了一晚，今日难得过来片刻未到竟还是要走。
李氏不顾王妃的矜持，想要强行留下恒亲王，没想恒亲王的一句话就让她痛哭一整夜。
“你有一个王妃该有的所有体面，柳姨娘除了我对她的疼爱可就什么都没了。”
一个王妃该有的体面？
她才是他的发妻，作为妻子便只有体面就够了吗？
可这又算的什么体面？
李氏眼睁睁看着恒亲王离开，心中悲呛不已竟不由自己的哭起来，这一哭就怎么也控制不住，这导致这会儿眼睛红肿的厉害。
不想儿女瞧见，李氏才迟迟不让莫醇亦进来。
一个鸡子反复滚过眼睛，温度逐渐变凉。李氏眼睛的情况好上许多，李嬷嬷又剥了第二个继续敷着。
“差不多了，上了妆不仔细应当看不出来的。只是王妃您等下长公子走的时候可不能再哭，您这眼睛可是受不住了。”
李嬷嬷左右瞧瞧，李氏的眼睛除了眼仁有些红再无异状。示意旁边的侍婢过来上妆。
满身的珠翠挡不住李氏心底的憔悴，好在今日是莫醇君归营李氏不舍儿子也是常情，便是真的笑不出来也没什么。
莫醇亦终于能进屋内已是半个时辰后，只几句话就套出昨夜恒亲王仍未留宿主院的事，不愿戳破李氏故意说：
“母亲，哥哥不过归营而已，您还是不习惯呀。那您还一心想着将我嫁出去，到时候不能日日见着不是更疼？”
李氏忍不住哼了一声，带着丝丝笑意嗔她：
“你个小妮子，那怎么能一样。别逮着机会就给我上抹子，哪有女子长大不嫁人的。”
嘴上是这么说，李氏忽然又想通了，以后定不逼迫女儿，需得让她自己选个情意相通的夫君，免得再受同她一样的苦。
莫醇君要在正午之前赶到军营，连着下雨天又没法子骑马，坐车需要的时间长，不待用早膳就要出发。不敢多停留母女两人便往门外赶，莫醇君已经在门口等候。
到底是男子心粗的很，莫醇君压根没看出李氏有何不妥，闲话几句就要离开，李氏叮嘱再三，让他不可贪功冲锋在前，保全性命才是紧要。
莫醇君不以为然，若不为成就一番事业，他大可不必从军，守着家中的荫佑过活，那不是他的意愿。
“孩儿知道，请母亲放心。”
随意敷衍两句，莫醇君转身上马车。
李氏鼻子一酸又要落泪，一旁的李嬷嬷赶紧扶着她的胳膊，李氏好容易才忍下。
再回到和合苑，婢子已备好早膳，李氏没胃口不想用，莫醇亦不答应，非拉着李氏随她一道移步膳厅，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膳最为重要。
正说着，门外婢子报说其他几位姨娘侍妾过来请安，随后到的是莫观画、莫观棋。
“让她们回去，不是免了她们的请安吗？还上赶着往跟前凑个什么劲儿。”
李氏不想看见那些个姨娘侍妾，尤其是柳姨娘。
只是人来都来了，李氏若不见直接打发了也不是正理，李嬷嬷为难的看着莫醇亦，莫醇亦明白她的意思，直接替李氏做主：
“请她们进来，”
“母亲是这后宅主母，该受的尊荣怎么能少，日后这晨昏定省一次都不能少，虽说麻烦了点儿，也要叫她们别忘了自己个的身份。”
莫醇亦的话正中李氏下怀，李氏点头，婢子才敢退出去传话。
“婢妾们想着今日长公子归营去了，王妃心中肯定有些忧伤特意过来伺候王妃用膳，陪您说说话。”
安姨娘第一个上前说话，顺便还拉了容姨娘一道跟她行礼。李氏微眯着眼扫了一圈，不见柳姨娘和莫观琴的身影。
“你倒是有心了。”
李氏的心里说不上的感觉，柳姨娘未出现她既眼不见心不烦，又想着为何柳姨娘没来。
安姨娘是个极有眼色的人，只可惜进王府这些年都没个动静，一直在这后院里能三不五时的分些王爷的恩宠已是不易。
安姨娘主动站到李氏跟前伺候用膳，待李氏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丁姨娘才拉着莫观棋跪倒李氏跟前。
“王妃，昨日的事婢妾已经听说了，观棋虽未被罚，但姐妹冲突时她未能劝阻住，心中亦是自责，所以特意自罚抄了五遍《女则》，还请王妃过目。”
丁姨娘说罢，莫观棋亲手将抄好的书递过来，李氏撇了一眼并未接过。
莫观画恨恨的咬着下唇，她昨夜也是整夜未睡，竟被莫观棋抢先一步。
捧着自己抄好的《女则》向李氏道歉，说自己知道错了。
莫醇亦见莫观画的纸比莫观棋的厚了一半有余，心中暗叹，看来莫观画是真的调整过来了，只怕以后会难对付呢。
“行了，有心就行。以后你们姐妹还要和睦相处，万不可再出现这样的事，丢了大家闺秀的风范，辱没了恒亲王府的脸面。”
李氏挥手让她们起来，莫观画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李氏并不检查的话，就不必整夜不睡的亲自抄写，整个右手都快废了。
“昨夜王爷几时歇下的？”
李氏装作不经意的问，心里明明在意面上却是不显。
丁姨娘知道问的是自己，赶紧回话：
“天气不好，昨夜婢妾歇的早并不清楚王爷的事。”
“那柳姨娘呢？你们同住一个院子，怎么没一起过来？”
“婢妾来之前请身边的婢子去问过，柳姨娘身子不适，伺候王爷上朝后才又躺下，这会儿大概还没起身。”
丁姨娘实话实说，东屋那边的事她从不过问，尤其现在正当宠的情况下。
莫醇亦听她们说话，心里腹诽着，到底是封建体制下的男人，这恒亲王再有贤名，本质上对待女人一样是个薄情寡义的。
张姨娘得宠多年，一朝殒命他当下就换了新宠，一点儿伤心都看不出来，偏这一屋子的女人在这儿想尽办法争这么一个人，真是可悲可怜。
自己可不能轻易妥协，除非是同自己心意相通，否则宁愿不嫁。
陪着李氏用了早膳，李氏身边又有一屋子的人在，莫醇亦借口还要准备孙嬷嬷上课的事，跟莫观画几人先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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