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笙一见是她,蹙起的双眉这才稍稍敛平下来,深扬了口气,拨了拨额前散落下的丝丝碎发,又抹抹淋着冷汗的额头,只觉骄阳如火,烈光滚烫。
半晌,元笙才低声道:“二夫人让我来叫二姑娘……”她眼神飘忽,脸上的神色还有些许慌迷,也是因为目睹了刚才之事方心生恐慌,她不知该如何同二夫人交代。
韵茹听了有些讶异,只诧口道:“二姑娘和三姑娘出府去了,二夫人竟不知晓?”
元笙摇摇头,眼帘向下一敛,觉得心下急促不已,茫然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去交代了……”
见她转身要走,韵茹急忙挽住她的手,“对了,你可有瞧见烟柳姐?”
元笙侧过头,双手冷冷一颤,低眸颤言道:“并无瞧见……”
韵茹有几分迟疑,垂首呢喃道:“奇怪,方才烟柳姐跟我说道,说什么,有什么东西要来帘悠台拿……”
她话还没说完,元笙便急身一转,脚步匆匆,漾起一阵清风便伴之飘去,身影片刻便消失在长廊尽头。
韵茹自是疑惑不解,但也没有多想,抬脚便直直走入帘悠台正屋,没见什么人影,想着烟柳该是拿完东西走了,便将正屋的门给关紧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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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容居,两个丫头步履匆匆,踏入正屋之中。
桌前一壶清茶正热,云妍怡然静坐,正不紧不慢地捻起杯盖,小呷几口热茶。
“姑娘……”首个入门的丫头焦声道,二人匆行至云妍面前。
云妍轻轻抬眼,眼底耀起了锋芒,却添了几分难得的柔和,或可说是不以为意。
烟柳向前一步,皱眉询道:“事情办得如何?”她说这话,自己心里也没底似的,看面前两人这般慌张错乱,自是没办成事了。
后一个丫头不敢抬头,静静低额,摇了摇头,声音微颤:“没成。”
烟柳当即嗔斥道:“没用的东西!”吓得两个丫头后退了几步,差点便屈膝而跪。
云妍轻轻地笑了一声,话中带笑:“无妨,你们且退下吧。”她饶有兴致,一杯热茶直滚滚入腹。
烟柳这才褪了怨怒,扬手让她们退下。回过身来,又不解地询了云妍一声:“姑娘可是想出什么法子了?”
云妍却笑而不语,抛了个似剑光一般的眼神给烟柳,示意她走近,烟柳眼底的几分怯色还未去干净,自是对方才之事心有余悸。奈何她阻挡不了云妍干下这遭,她怕的是周银的怪罪。
烟柳心中愕然,又不能驳她的意思,俯首将耳朵凑了过去,听着云妍细声低语,心下更荡起一阵簌风,冷入深骨,双眉写尽愁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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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山楼,良辰美景,如入仙境。
京城人士喜好听“说书”,莫说这名贵人士,且就是老百姓也颇爱不已。大至酒楼,小至饭馆,何处皆能听见说书人口若悬河。
楼间正中,水山之前,说书人正滔滔不绝、妙语连珠。
云浅和云莜用完膳,如下正小饮茶酒,轻品糕点。云浅听他说得有趣,便同云莜津津乐道,只是云莜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脸上单写着迷茫,云浅也不厌其烦地解释给她听。
殊不知,距二人两丈之外,一双如华星眸正时不时向云浅瞥来,云浅对此是茫无所知,所以才颇有兴致。
“要说那城外风光,三十载前有一地之人正视我们为豺狼之敌,可那厮却不得不和我们交好,且就是做个面子的事,竟敢同我们大央朝求娶国亲,也是不自量力罢了。”说书人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言道。
“可当年央太宗为保兵力,也不愿失了太平,索性便将舒明公主嫁去和亲,可公主不肯呐。哭求敏华皇后劝太宗推了和亲之举,可到底无济于事,最终公主只好死了心,嫁去和亲。”他另手持着的墨扇正轻摇轻晃。
“但那立锥之地,何故让我们失了一位公主?”座下一人抬声问道。
“当时人们也都这般说道,还怒斥央太宗视公主为无物,斥其软弱无能,厌其惧风怕雨,没有一丝的大家风范。”说书人笑着回言道。
云莜忽然近了云浅耳旁,轻声询了一句:“他说的是谁呀?‘立锥之地’又是什么意思?”
云浅听得仔细,只慢道:“且就是边地外的匈奴境地了,‘立锥之地’简明扼要地说,且就是屁大点的地方……”她虽说得轻,可最后这一声却稍重地发了出来,引来不少人侧目。
云浅目光定在说书人身上,片刻才察觉到旁人映了目光来,心生窘意,又淡笑了笑,朝他们点点头。
她虽然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装无辜、扮白莲花,她深觉自己是很在行的。
“屁大点地方……”云莜复述了她的话,引云浅急地一抬手,噘嘴道:“嘘……仔细听着。”
时景自是清清楚楚地将这一幕揽入眼中,他目光定住,轻执而起的酒杯贴了嘴唇,美酒徐徐入口。
他临面的时枫还为着钟夫人的话发愁,哪还有什么心思听人说书,这会儿正低头喝着闷酒,跟桌上瓷盘的瓜子过不去,一手捣腾一个,捏碎了再换下一个。
“可旁人只记着央太宗的果断,批其无情,但立足城中,却也不知此回和亲换来了多少年大央的太平安定。”说书人说着深扬了口气,叹尽惋惜。
“但是打战,也未必打不过那个弹丸之地啊。”座下人愤愤不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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