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婵觉得自己阔别青城山一个世纪之久了。
二毛奶奶正搬来小板凳,坐在门坡前剥毛豆,饱满翠绿的豆粒落在白瓷碗里,趴在地上的小黄狗时不时伸长鼻子去嗅,被席地而坐的二毛打狗头。
景源牵着苏婵的手,不准她跑,两人不急不缓地走在祥和的村庄里。
“苏小馋!”
二毛远远地看见苏婵过来,喊了一声便撒丫子跑到她跟前。
注意到苏婵旁边还有一个陌生人,二毛狐疑地打量了两眼,重又看向苏婵道:“苏小馋,你去哪儿了,怎么不来我们家园子里偷菜了呢?”
景源:“……”
这是什么样的特殊革命情感他是没办法了解的,只见苏婵偷偷地望过来,恰好与他视线相对。
景源微微眯起眼。
苏婵梗着脖子冲二毛道:“你可别胡说八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二毛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你是啊。”
“……”苏婵被噎住。
二毛奶奶热情地打招呼,“小苏啊,快过来我瞧瞧。”
苏婵一身粉白色运动装,景源怕她晒着,出门的时候给她戴了顶棒球帽。
二毛奶奶不认识苏婵一身名牌,但她手腕上带着的粉钻手链,二毛奶奶看出来是值钱的东西。
“这是你什么人呐?”二毛奶奶没听说过苏婵还有什么亲戚,这些年她自己一个人住桥头,连一个来看她的人也没有。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非富即贵,即便此刻他笑意温和,但周身的气场即便刻意收敛,仍带着几分凌然。
苏婵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呢?
“他是……”苏婵下意识转头看向景源,眼神透着几分迷茫。
是啊,他是我什么人呢?
景源接收到苏婵询问的眸光,但他闷不做声,他想知道苏婵会怎么回答。
他希望苏婵自己去思考,她是以什么样的姿态扎根在他的世界中,胡作非为。
她一定要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因为,他不清楚。
他很清醒地,看着自己不清醒。
“他是我爸爸。”苏婵如是说。
二毛奶奶和二毛一致目瞪口呆。苏婵的爸爸可真年轻啊,他们这样想。
告别的时候,二毛奶奶提醒了一句,这两天下雨,河里的水满溢出来,桥头漫了水。
果不其然,苏婵家门前一片汪洋,她抬脚就要脱掉鞋袜趟过去。
却被景源拎小鸡崽子似的一把提溜过来抱在怀里。
他脸色依然阴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副谁都不要惹朕的表情。
苏婵有些无辜地扁扁嘴。
那她一下子想不起来怎么回答嘛,就随口一说咯,干嘛这么生气。
“呐,笑一下嘛。”
一般景源发火的时候,连景漾都缩着脖子不敢吱声,苏婵却是不怕的。
景源不理她,踩着水中凸起的石头,一手护着苏婵的后背。
“你理理我嘛。”苏婵开始伸出魔爪揉景源两边的脸颊。
景源瞪了她一眼,“不准胡闹!”
然而没什么威慑力,得逞的苏婵嬉皮笑脸地抱着他的脖子,摇头晃脑。
景源一把将她的小脑袋按在颈窝,“老实点,把你扔河里喂鱼。”
苏婵撇了撇嘴,倏地张嘴咬了一口景源的脖子。
景源浑身一僵。
她长了一口整齐的小白牙,短小方正,像一颗颗玉米粒,却天生咬合力差。玩闹性质地咬了一口,并不疼的,景源却觉得那一侧脖颈像是被蛰了一下,一片皮肤都着了火。
他手还按在她的头上,本来想拍她的脑袋以示警告,却一句话也凶不起来。
怔在原地半晌,苏婵拱起身,歪着脑袋看他。
景源唇角微动,最后只说了句,“不准咬人。”
“你总是不准这样,不准那样。”苏婵不以为意,反正她没听进去几句。
“那还不是因为你皮。”
景源本以为苏婵自己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老宅里,房间一定是乱糟糟的。
没想到意外地规整。
“这里是厨房。”苏婵带着景源参观。
景源见水泥灶台上厨具一应俱全,更是意外,“你会做饭?”
“那当然!”苏婵顿时露出了不得的表情,并准备大展厨技,“等下我去地里偷……啊,借!借两穗玉米煮给你吃。”
苏婵翻捡有些回潮的柴木,小小的一团蹲在地上扒拉来扒拉去。帽子早被她摘掉不知扔哪里去了,半长的头发有些蓬乱,一条裤腿撸到膝弯,衣服上甩了泥点,像个没人管的小乞丐。
这个营养不良的孩子从前自己一个人吃什么呢?
“柴都湿了,生不起来火的。”景源也蹲下来,理了理她的长发,“我们去外面吃好吗?”
“你不吃玉米了吗?”苏婵还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煮玉米的绝技。
景源捏了下她软乎乎的脸蛋,“等下让张妈买一些,我们晚上回去煮。”
“不能在这儿住一晚吗?”苏婵仰着脸看他,湿漉漉的鹿眼晶亮清澈。
“这儿只有一张床,晚上怎么睡呢?”
苏婵低着头不说话了。
景源亲了下她的额头,“乖一点嘛。”
两人最后去墨上城一家最有名的景观餐厅吃了午饭。
苏婵吃到一半就打起了瞌睡,景源赶在她一头栽进面前的排骨汤前把她抱起来。
他也不叫醒她,抱怀里拍了拍后背,很快便睡得酣沉。
景源乐得轻松,忙叫宋助理来开车。
省得她醒来又闹着要住在青城山。
半山别墅。
景澈从医院看望父亲回来,路过这儿就顺便过来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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