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玄点了点头，北尘封虽然没有点头，但是他移动的脚步已经是回答箫遥了。
三人踏进城门的同时，全都皱起了眉头，学医的人，对于血的味道极为敏锐。
“云师兄，这里是不是有死人？”毕竟是七岁的孩子，箫遥的声音微微颤抖，小手下意识的紧紧抓着云玄的衣袖。她能闻出风中的血味是人血的味道，其中还带着腐臭。医书上记载，只有死尸才会有这样的血臭味。
云玄知道这个城中必然死了很多人，小师弟从未见过死人，若是一下子见到不止一具死尸，一定会吓坏小师弟的。
云玄伸手将箫遥抱起，把箫遥的小脑袋压在怀中，温柔道：“小师弟，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乖乖睡一会儿。”
箫遥微微点头，照着云玄所说的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去看，什么都不去想，可是随着鼻尖传来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她根本无法真的不去想，也没有半点睡意。
他们大步前往本来应该去复诊的方家，方家是江边城的首富，这次复诊的也正是方家家主方若明。
上次所拜访时，方家宅还是富丽堂皇的，可是今日的方家却已萧条，大门门匾歪着，门半开着，风吹过时，带出吱呀的沉重声响。
“云师兄，放我下来吧。”
云玄看向怀里的人儿，忧心道：“小师弟，你也应该知道，这里面会有很多死尸。”
箫遥点了点头，目光复杂道：“我知道，但是学医的人，总是要见死人的。”
“若是医术高明的，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见到死人。”云玄温柔一笑。
箫遥紧紧蹙眉，撇嘴道：“就算爷爷这样的高人，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更何况我呢？要是将来病人死在我的面前，我因为没有见过死人而失态，岂不是一个笑话了？”
云玄微微苦笑，蹙眉道：“根据空气中的腐臭味来看，他们已经死了有十几天了，这样的死尸不但发青僵硬死态难看，还会有驱虫啃噬，你真的不怕吗？”
箫遥略显犹豫，转而勉强一笑，鼓起勇气道：“作为医者，就算再可怕，我也应该面对的，说不定会有生还者，我必须去医治！”
“还是不行，你年纪太小了，若是现在换做师父在这里，他也不会让你去看那些吓人的东西。”云玄紧紧蹙眉，紧固着手臂，没有一丝想让箫遥下来的意思。
“真的有那么可怕吗？”箫遥撇了撇嘴，眸中带着浓浓好奇。她本来倒是有些害怕的，可是现在因为云玄的阻止，反而起了好奇之心，想要见识一下死尸是个什么模样。
“很可怕！看了一定会整晚噩梦！”云玄口气坚定，转而看向箫遥的小脸，本以为箫遥会害怕，却没想到对方闪着一双好奇的眸子看着自己。云玄嘴角不禁微颤，小师弟不会是在期待和好奇吧？
“那我更要看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可怕！”箫遥展颜一笑，心下没有一丝害怕，反而莫名兴奋了起来。
云玄微微一怔，却还是紧紧抱着箫遥，苦笑摇头道：“不行。若是你吓得哭鼻子了，我还要来哄你。”
“云师兄，你就让我看看吧，我绝对不会怕，绝对不会哭！”箫遥想要挣扎出云玄的怀抱，可惜人太小，力气抵不过云玄。
一旁一直沉默的北尘封却在此时冷冷开口道：“既然他要看，那就让他看个够。如果他真的不怕，那就说明他是学医的天才，也倒是一场很好的历练。若是他吓哭了，那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去哭，你不要去哄，这是不自量力所应该付出的代价！”
箫遥紧紧皱起眉头，虽然这话不怎么动听，但是却很实用，箫遥忙上信誓旦旦道：“是啊，北师兄说的甚是！云师兄，不管我会不会被吓到，都由我自己承受，你放我下来！”
云玄拗不过怀中人儿，只得松开手臂，将箫遥放下。
北尘封推开方家宅的大门，一股腐臭扑面而来，箫遥猛地捂住鼻子，空作呕了几下。
三人走进方家宅，刚推开大厅的门，三具横尸入目……
三具死尸脸上血肉模糊，流出黄褐色的脓水，嘴角带着黑红色的血迹，蛆虫从他们的腹部爬出，已经啃噬了肚皮上大部分的肉，露出的焦黑内脏上布满了虫蚁，死者眼球突出，瞳孔空洞无光，惨不忍睹。
为首的北尘封将目光转移向别处，显然他不想多看这三具死尸一眼，沉声道：“我们去看看别的地方，也许还有生还者。”
云玄感觉腹中有股空气在翻腾，鼻尖的臭味和眼前的画面，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他快速移开眸子，若是在多看一眼，恐怕自己会吐。他想要拉箫遥离开，但目光对上箫遥时，却瞬间愣住了。
箫遥正张大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三具死尸，脸上没有任何被惊吓到的表现，反而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小模样极其认真。
此时北尘封已经走出了大厅，却感觉身后无人跟上，茫然回头看去，不禁也愣住了。
箫遥没有被吓到这是在北尘封意料中的，当时看见箫遥好奇的眸光，北尘封就知道箫遥不是善类。但是他没有料到，这三具连自己都不想多看一眼的死尸，小小年纪的箫遥却能够盯着看，并无任何不适的样子。
云玄蹙眉问道：“小师弟，你在看什么？不觉得恶心吗？”
过去爷爷逼着自己临摹那些恶心的死尸画像，当时自己还觉得爷爷是故意整自己，现在倒是觉得很受益，因为那时临摹的太多，早已麻木，就连现在看见真实的死尸，也跟着麻木无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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