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糖被顾征放在裤兜中,一句捂得有些化了。
融化的糖浆在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甜味道,甜丝丝,沁人心脾。
林小景接过来,温热的奶糖置放在自己的手掌心中。暖暖的,热热的,却烫的人说不出话来。
说了一句谢谢,却没有吃。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糖了,在如今的这个年代,一些自己曾经随处可见的东西都成了奢侈品。
林小景看着那奶糖,抿着嘴,生气和高兴的情绪在胸口聚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到了晚上,顾征也没见林小景吃下那一颗糖。
林小景就着昏黄的油灯给顾征缝补衣服,顾征的工装裤腿上不知道被什么钉子勾破了一个大口子。
细针穿梭,她手艺还算不错,毕竟养父母又不会管自己,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林小景细细碎碎:“修铁路挺危险的,你小心点。”
顾征伏案看自己用来做笔记的本子,抬起头看着林小景许久。
暖色的灯光下面,林小景低着头,柔软的头发贴着纤细白嫩的脖颈。
她垂眸看着手中的裤子,专心致志,浓密的睫毛像是一把小刷子,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呼吸浅浅,睫毛微微地颤抖着,像是停了一只拢翅的蝴蝶,颤动翅膀。
顾征咽了下口水,说:“你为什么不吃那颗糖?”
林小景猛地抬起头,不好意思地呢喃:“下次再吃,我已经好久没吃过这种奶糖了。”
前世经常吃呢。
顾征没注意这一点,只当是林小景舍不得,盯着她说:“以后我给你买,想吃多少有多少。”
林小景手颤抖一下,差点扎着自己,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
入深秋之后,早上亮的越来越晚。
有时候外头还是黑夜,顾征便收拾好东西,拿到包,确定自己的笔和笔记本都拿上了,就着隐隐约约的光亮往工地走。
因为时间不对等,加上顾征上次听林小景说了之后,有意无意地避开这个人,两个人一直没遇上。
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闲聊八卦,几个工友见顾征这位大少爷总算是到了工地上,和他们成为了同一阶层的人。
虽然顾征的日子还是过得比自己好,但对比一下顾征之前的大少爷样子,工友们的心不是滋味又觉得有些畅快。
尤其是有些人昨天看见白玲珑海特地去镇政府的门口去等顾征。
顾征居然爱答不理。
听说是特地避开走了,嘿,白大小姐现在就是成分再不好,也好过大部分人家里的那个黄脸婆,偏偏顾征还不稀罕。
有些人心中不服气,看见顾征总是要膈应几句。
顾征沿着熟悉的铁路线,一步一步地往前头走着。
有工友看见他了,朝他吹了一个口哨,挥手喊:“呦呵,这不是顾大少爷吗?我做梦也没想到,你有一天能和咱们一起干活。不过你这腿不方便吧,真没办法,出多少力气干多少活啊。”
顾征停下脚步,上下打量那个人,才对方满头大汗不急不缓地看到对方手中的锄头,挑眉嘲讽说道:“恩,你加油挖,我先走了。”
顾征眼神嘲讽,说起来真是好笑。
自己当初做主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大地主,卖土地出租土地,剥削农民。
无非是走商赚钱,当时镇子上的布料,粮食,不少生活必须用品还是顾家弄来卖的。
干活赚钱,各有各的干法。可在有些人心中,你比他日子过得好,就成了他眼中钉肉中刺。
顾征带着嗤笑一瘸一拐地走了。
那工友不爽地扔掉锄头:“你算什么啊,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其他人连忙拦住他:“算了,兄弟,算了!你和一个瘸子说什么啊,再怎么着,咱都比他要光荣。”
“兄弟你可别闹事啊,一旦被工头发现了,你就干不下了,你媳妇都要生第七个了,你不能没这工作啊。”
“忍忍吧。”
那闹事的男人想起自己家里连老带小,近十口人,默默地忍了,
他转念一想,像是想起一件十分值得高兴和庆祝的事情:“嘿,顾征生不出孩子,他算是绝种了。”
有人嘀嘀咕咕:“他媳妇生不出,但那谁白玲珑不是一直惦记着他吗?”
白玲珑想要纠缠顾征的事情,都传开了,就是想压下去也不能够了。
几个干活的大男子汉在一块,如同乡下那嘴碎的农妇说着别人家的事情:“白玲珑看得上他?别是顾征自作多情,自己传出来的。也不知道顾征还顶不顶用。”
大家相视一笑,哈哈哈哈哈哈。
“喂,你们几个不干活在说什么呢?!”工头老远怒气冲冲地喊,“不想干了是吧!”
几个人作鸟兽散,走走走,千万不要被记名字,记名字三次就要被踢出去了。
外头有的是人削尖脑袋想要挤进来。
工头和顾征插肩而过,狐疑地看了看,拍着顾征肩头,叫人停下来。
“那什么白玲珑同志和你什么关系啊?”
顾征冷脸:“没有关系。”
工头应付不来这种事情,语重心长地劝顾征:“那你好好和人姑娘说说,不要耽误了别人,现在咱镇子上的单身男同志不少呢。”
顾征要是能把白玲珑劝死心了,找别人嫁了,解决了一个单身男同志婚姻问题,那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顾征说了一句好。
工头大步走过去大步越过去,冲那些开小差的人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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